「那就老老實實地坐著看電視,與其這樣坐立不安,還不如安心享受,等日後我媽老了你再好好照顧她。」
好像挺有道理的。
想了想,我把路言川媽媽給的兩張卡遞給路言川:「這個給你吧,我拿著不合適。」
路言川看著我,眼神很冷。
我咬了咬唇,卻依然固執地把卡往他那邊遞了遞。
路言川嘆了口氣:「我倆已經結婚了,你現在是我的妻子,我爸媽給你錢,你收著就好。實在覺得不好意思,就改日買點用得上的東西給他們,我想,他們應該會很開心。」
我的臉一紅,想了想,覺得確實如此。
「路言川,謝謝你。」
「嗯。」
大學時的開朗男生,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樣的高冷范?
投桃報李,我湊到他身邊小聲地道:「你放心,我會幫你保守好你的秘密的。」
「嗯?」路言川挑眉看我。
我沖他笑笑:「我都知道了,咱們情侶做不成,現在成了假夫妻,處成兄弟也是不錯的……」
路言川看著我眯了眯眼。
「小魚,言川,吃飯了!」路媽媽的聲音傳來,打斷了路言川想說的話。
我也不在意,利落地答道:「哎,來了。」
9
飯桌上,路媽媽不停地給我夾菜:「小魚,你多吃些。你看你,都六個多月了吧,還這麼瘦,也不知道言川怎麼照顧你的。這樣,我明天把家裡的事都處理一下,下周一過來照顧你。言川工作忙,又不會照顧人,你這肚子這樣大,又還在上班,我實在放心不下。」
我驀地抬頭去看路言川。
路言川沉吟了片刻,回道:「我倒是沒意見,就是爸有沒有意見?」
路爸爸看了路言川一眼,又看了我一眼,轉頭對路媽媽說:「你沒照顧過人,我怕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,不如請個保姆?」
路媽媽冷哼:「我自己的兒媳婦,肯定得自己照顧,完全交給保姆哪裡放心?不過,保姆也是要請的,暫時先請一個,做飯洗衣之類的。等小魚生了,再多請一個月嫂幫忙看孩子。」
路爸爸沉吟片刻:「這樣的話也行,不過你可不能累著。」
見這情況,我忙道:「爸,媽,其實不用的,我能照顧好自己,離生還有段時間呢。」
路媽媽拍拍我的手:「小魚,媽是過來人,前面我們不知道所以讓你受委屈了。現在知道了,肯定得好生照顧。等媽老了,還想要你好好照顧我呢。」
話說到這份上,我只能接受。
路媽媽的熱情與關懷,卻是讓我時隔多年,再次體會到了來自母親的溫暖。
片刻後,路媽媽又道:「小魚,你的父母看看什麼時候能抽空?我們去拜訪一下。」
我頓住,緊握了手中的筷子,半晌才道:「媽,我爸爸早些年就過逝了。我媽生病了,沒辦法見你們,所以才……」
路媽媽的神色一滯,和路爸爸對視一眼。
片刻後,路爸爸開口道:「小魚,下午你帶我們去看一下你媽媽吧。」
我抿了抿唇,垂眸盯著碗中的米粒,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「哎呀,老路,我們下午還有事兒呢,你忘了?改日再去吧。讓言川下午陪小魚先去看看他岳母,多拿點東西儘儘孝。等親家母身體好些了我們再過去。」路媽媽接話道。
我的心一松,忙笑道:「嗯,這樣也好。我媽媽現在情況不太好,等她好些了……」
路媽媽笑得更和藹了:「行,那就這樣決定了。言川,下午你陪小魚去看看你岳母,看看有什麼需要的地方。你看看你,這麼大的事,都不知道。也不知道你怎麼做人老公的。」
「媽,是我怕言川分心,沒告訴他。」
「好好好,知道你心疼他,我不說他了。」
吃完飯,路爸路媽就走了。
路言川沉著臉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。
早上起得早,我有些疲憊,準備去房裡躺會兒。
「你媽生病了怎麼沒告訴我?還有你爸的事。」路言川盯著我,神色不悅。
我嘆了口氣:「你也沒問啊。我媽又不是這兩天才生病的。」
路言川的臉色緩和了幾分:「你趕緊去睡會兒,下午我們一起去看她。」
「好。」
去療養院的路上,路言川要拐去買保健品,我阻止了。
路言川蹙眉:「我給我丈母娘買,你有立場拒絕?」
我哭笑不得:「我媽用不上。」
路言川正色看我:「咱媽是生的什麼病?」
想到待會兒到了療養院,路言川也能知道,我索性將實情全盤托出。
路言川聽了,長久地沉默。
「你別擔心,我媽那不是遺傳病,我不會患這個病的,孩子也不會。」我安慰他。
路言川又沉默了大概四五分鐘,緩緩開口:「江魚,說說你這些年的事吧。」
我一頓,扯出一個笑:「有什麼好說的?不過就是畢業後打工過日子唄。」
「那你爸?」
「哦,沒什麼好提的,十年前的事了。我爸出事後,我媽沒過多久就瘋了。我有將她送去過精神病院,可她在那裡過得很不好。在她的情況穩定後,在醫生的建議下,我就找了家療養院將她送了過去。」
「你當初跟我分手,是因為這個嗎?」
「不是。」我回得很迅速。
是的,當初提出在一起的是我。
說分手的,還是我。
10
大三那一年,我爸投資失敗,眼看著資金鍊就要斷掉,公司要破產。
他到處找人借錢。
可是願意借的人沒幾個。
有那麼幾個,不放心我爸,讓我爸帶我一起去簽字。
我媽不讓我去,我爸捂著臉哭:「如果資金鍊斷,我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條了。」
最後,我咬咬牙,同意與我爸一起去簽字。
但,依然沒有借到錢。
那些人,不過是為了看一場笑話。
看著往日裡矜持貴氣的爸爸,那一刻臉上的頹廢和蒼老藏也藏不住,我忍不住哭了。
後來,我爸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一個可以見到路氏掌權人的機會。
他帶著我去了。
路氏是 B 市數一數二的商業集團。
看到路總的那一刻,我懵了。
我見過他的照片,在路言川的手機上,他說那是他爸。
接下來的卻是我一輩子都不想提到的尷尬。
那些人,裡面有我爸以前的死對頭。
當我爸和陸總說出想要陸氏集團融資的請求後,他們哈哈大笑著說:「江總,您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?」
有人接話:「也不算,江總不是帶著他女兒來了嗎?這是想讓女兒給咱們路總做情人?小姑娘長得不錯,就看路總看不看得上了。」
路總皺眉喝止了那人的渾話。
我爸聽了這話,氣得臉紅脖子粗,當即拉著我出了包廂。
他說,他不該帶我去,讓我受那樣的侮辱,都是他沒用,是他對不住我。
我覺得還好,如果那個人不是路言川的爸爸的話。
可是他是路言川的爸爸。
雖然我們並沒有那層意思,可是這樣惡意的話如果傳出去,我以後和路言川怎麼可能還在一起?
我在冷風裡站了好一會兒,然後給路言川發了分手的簡訊,隨即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繫方式。
當晚,我爸從公司的樓頂一躍而下,留下我和我媽,以及上百萬的欠債。
之後,我一個星期沒去學校。
等我再去學校,被路言川堵在了校園的角落裡,他臉色憔悴。
他問我:「江魚,你什麼意思?你跟我開玩笑的,對不對?」
年輕的我,眼前浮現的是我爸爸卑微的模樣,還有那些人充滿惡意的話語。
我明明知道這些都與路言川沒有一絲關係,可我還是止不住地覺得難堪。
我微微笑著昂頭看他:「沒有,路言川,我就是不喜歡你了,就是這樣。你不要再纏著我了,這樣子太難看。」
那一日,我看到了路言川眼角的淚。
我死死地咬著唇,才咽下喉間的嗚咽。
「小魚,你別這樣,我知道你愛我的,我有什麼不對你就告訴我,我改,好不好?」這是那一年年輕的路言川,他彎下他的腰,幾近卑微的祈求。
我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。
療養院見到我媽的時候,她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。
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,鍍上了一層暖光。
「媽,我來看你了。這是路言川,我的丈夫。」我給媽媽介紹路言川。
即使知道她根本就不會給反應。
媽媽先是呆呆地坐著,片刻後,她的眼珠動了動,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路言川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