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放下化驗單，盯著趙小薇：「既然懷上了，為什麼不早說？藏著掖著想幹什麼？是不是心裡有鬼？」
趙小薇的心徹底涼了。她原以為懷孕是天大的喜事，能化解一切矛盾，沒想到在婆婆眼裡，這反而成了她心機深重的證據。
她無力地靠在牆上，感覺小腹傳來一陣隱隱的墜痛。
第三章：致命打擊
得知趙小薇懷孕後，李秀蘭的態度並沒有如預期般好轉，反而變得更加微妙和苛刻。她不再明著罵趙小薇「不下蛋」，但卻開始以「為你好、為孩子好」的名義，對她進行全方位的控制。
飲食上，以前不愛吃的偏方補藥，現在必須頓頓喝完；行動上，限制她出門，連下樓散步都要經過允許；甚至看什麼書、聽什麼音樂，李秀蘭都要干涉，說怕影響胎教。趙小薇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鳥，呼吸都變得困難。孕期的激素變化加上精神上的極度壓抑，讓她迅速憔悴下去。
孫磊夾在中間，左右為難。他既心疼妻子，又不敢過分違逆母親，只能私下裡安慰小薇，讓她再忍忍，說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。這種蒼白無力的安慰，根本無法緩解趙小薇的痛苦。
矛盾的徹底爆發，發生在一個暴雨傾盆的下午。孫磊出差了，家裡只剩下趙小薇和李秀蘭。趙小薇因為孕吐反應嚴重，沒能按時完成李秀蘭交代的、把家裡所有窗簾都拆下來清洗的任務。
李秀蘭從外面回來，看到陽台上的窗簾紋絲未動，頓時火冒三丈。她衝進趙小薇的房間，當時趙小薇正因頭暈噁心躺在床上休息。
「趙小薇！你給我起來！」李秀蘭一把掀開趙小薇的被子，「我讓你洗窗簾，你當耳旁風是不是？躺在這裡裝什麼少奶奶？」
趙小薇虛弱地坐起身，有氣無力地解釋：「媽，對不起，我今天實在不舒服，吐了好幾次，明天再洗行嗎？」
「不舒服？我看你就是懶！藉口一大堆！」李秀蘭站在床邊，手指幾乎戳到趙小薇的鼻子上，「別以為懷了孕就了不起了！要不是我們孫家的種，你以為我願意伺候你？誰知道你懷的是不是我們老孫家的根苗？看你那副嬌滴滴的樣兒！」
污言穢語如同冰冷的雨水，劈頭蓋臉地砸向趙小薇。她渾身發抖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「媽……您怎麼能這麼說？孩子當然是孫磊的！」
「我怎麼知道是不是？」李秀蘭冷笑一聲，惡毒的話語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，「結婚一年沒動靜，突然就懷上了？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，現在想讓我們老孫家當冤大頭接盤？我告訴你，門都沒有！像你這種女人，我見得多了！」
「閉嘴！」極度的屈辱和憤怒讓趙小薇眼前發黑，她尖叫著打斷李秀蘭的話，氣血直衝頭頂。她猛地從床上站起來，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。
然而，激動和虛弱讓她眼前一黑，腳下一個踉蹌，重重地摔倒在地。小腹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，溫熱的液體瞬間浸透了她的睡褲。
「啊——我的肚子！」趙小薇痛苦地蜷縮起來，臉色慘白，冷汗涔涔而下。
李秀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，但當她看到地板上蔓延開的刺眼紅色時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，隨即又被一種強裝的鎮定和冷漠覆蓋：「裝！繼續裝！摔一下就能把孩子摔沒了嗎？真是晦氣！」
她嘴上雖然這麼說，但還是趕緊打了急救電話。救護車趕來，將已經痛得意識模糊的趙小薇送到了醫院。經過緊急搶救，孩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。
醫生走出搶救室，對等在外面的李秀蘭和剛剛聞訊趕回來的孫磊遺憾地宣布：「病人受到強烈刺激加上劇烈撞擊，流產了。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，她身體很虛弱，需要好好休養。」
孫磊如遭雷擊，癱坐在長椅上，雙手捂住臉，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。李秀蘭站在一旁，臉色變幻莫測，有後怕，有懊惱，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，她張了張嘴，最終什麼也沒說。
第四章：醫院深淵
流產後的趙小薇，像是被抽走了靈魂，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，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。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及內心的萬分之一。那個承載著她微弱希望的小生命，就這樣在她身體里流逝了，而直接導致這一切的，是她丈夫的母親。
孫磊請了假，日夜守在病床前，臉上寫滿了愧疚和痛苦。他試圖和趙小薇說話，安慰她，但趙小薇始終一言不發，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。她知道孫磊是無辜的，但她無法不遷怒，如果不是他一味的懦弱和退讓，婆婆又怎麼會囂張到如此地步？
李秀蘭在事發第二天來過一次醫院，提著一罐雞湯。她站在病房門口，沒有進去，只是把雞湯遞給孫磊，語氣生硬地說：「讓她好好養著，年紀輕輕的，以後還有機會。」
這話聽不出多少真心實意的關心，反而更像是一種例行公事的表態。趙小薇閉上眼，眼淚無聲地滑落枕邊。以後還有機會？她對這個家，對這段婚姻，已經徹底絕望了。
李秀蘭匆匆離開了，似乎病房裡的空氣讓她感到不適。然而，誰也沒有想到，真正的風暴，還在後面。
流產後的第五天，趙小薇的精神稍微好了一點，能喝點粥了，但依舊沉默寡言。孫磊公司有急事，被她再三催促，才猶豫著離開了醫院，說處理完就馬上回來。
下午三點多，病房裡很安靜，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。趙小薇正望著窗外發獃，忽然，病房門被「吱呀」一聲推開了。
她以為是護士來換藥，或者是孫磊回來了，下意識地轉過頭。然而，映入眼帘的景象，讓她的血液瞬間凝固了。
只見婆婆李秀蘭領著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，那是李秀蘭平日裡最要好的兩個牌友，也是親戚，以嘴碎和勢利聞名。李秀蘭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得意的表情，仿佛不是來探病，而是來參觀什麼勝利成果。
「喲，醒著呢？」李秀蘭率先開口，聲音尖利，打破了病房的寧靜。她走到床邊，居高臨下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趙小薇，眼神里沒有絲毫同情，反而充滿了譏諷，「怎麼樣啊？躺了幾天，想明白了沒有？是不是自己沒那個福氣，懷上了也留不住？」
趙小薇渾身冰冷，嘴唇顫抖著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她看到跟在李秀蘭身後的那兩個親戚，正用好奇而刻薄的目光打量著她，互相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。
「要我說啊，小薇，這就是命。」一個親戚假惺惺地開口，「強求不來的。你看你，把秀蘭姐氣成什麼樣了，自己也遭這麼大罪，何苦呢？」
另一個立刻接話：「就是，女人啊，最重要的就是本分。自己身子不爭氣，怪得了誰？還好我們孫磊年輕，以後找個好生養的，還不是輕輕鬆鬆？」
這些話像一把把鹽，狠狠地撒在趙小薇血淋淋的傷口上。她終於明白，李秀蘭根本不是來探病的，她是來炫耀她的「勝利」，是帶著她的「啦啦隊」來對她進行最後的審判和羞辱！在她剛剛失去孩子，身心最脆弱的時候！
極致的痛苦過後，是一種詭異的平靜。趙小薇看著眼前這三張喋喋不休、充滿惡意的臉，突然覺得她們無比可笑，也無比可悲。她積壓了太久的憤怒、委屈和絕望，在這一刻，奇異地凝聚成了一種冰冷的力量。
李秀蘭見趙小薇不說話，只是死死地盯著她，心裡有些發毛，但嘴上更不饒人：「你看什麼看？難道我們說錯了嗎？自己沒本事保住孩子，還想怪到我頭上？我告訴你趙小薇，我們孫家……」
她的話沒能說完。
因為病房門，再一次被推開了。
這一次，進來的不是護士，也不是孫磊。
門口站著的人，讓病房裡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李秀蘭和她的兩個親戚齊刷刷地轉過頭，看向門口，然後，她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，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。剛才還充斥著刻薄嘲諷的病房，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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