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今天是小月的升學宴，你別掃興！」
我強忍內心想要罵人的衝動，沒有說話。
晚上升學宴飯桌上，婆婆舉杯：「我們沈家，要出留學生了！」
「哎呀，嫂子，你這下可享福了！小月多有出息！」
「在外面找個好女婿！小月就是歸國華僑了！」
一片恭維聲中，婆婆看向我。
「思晚啊，小月出國，處處都要花錢。你這個做嫂子的，要多擔待。」
三姨附和：「那直播不是挺來錢嗎？再加把勁，多播幾場。」
沈月湊過來：「就是，嫂子！下次你就和人直播 PK，這個更能刺激人。穿少點跪在鏡頭前哭，說女兒快不行了，求大家救救她！肯定能要到更多錢！」
她在策劃一場好戲，咀嚼我女兒的血肉。
我看向沈浩，他正給沈月夾菜，頭也不抬。
「聽媽和月月的。就照著月月說的來，反正你以前拋頭露面習慣了。」
整個包廂的人都在看我，等著我點頭。
我端起酒杯，一飲而盡。
「好。」
我笑著說：「媽說得對，都是為了這個家。我一定好好直播，給小月掙夠生活費。」
飯局後，我主動找到婆婆和沈浩，把一家 MCN 機構的簡介遞給他們。
「我聯繫了這家機構，他們願意簽我。」
我裝出抓住救命稻草的樣子，「他們說，只要我打造『單身母親』的人設，就肯花重金包裝。」
婆婆眼前一亮：「給多少錢？」
「簽了合同，預付十萬。」我拋出誘餌，「不過，錢是打給帳號實名認證人的。」
婆婆立刻拍板：「那用我的認證吧！錢我替你們存著，免得你們亂花！」
我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「可是……」我故作遲疑，「機構有要求，為了人設真實，需要離婚協議和離婚證複印件，避免糾紛。」
沈浩皺起了眉。
我立刻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，推到他面前。
「老公，我們可以假離婚。」
我聲音卑微，「協議里我凈身出戶，什麼都不要。等拿到錢，我們就復婚，好不好？」
協議漏洞百出，卻正中他們下懷。
沈月搶過協議：「哥，嫂子都這麼說了！不就是一張紙嗎？十萬塊呢！我看網上說出國都要買好多東西，電腦、手機都不能用國內的。」
婆婆也催促：「浩子，都是為了這個家，反正都是假的，賺夠錢你們再復婚就行！」
沈浩盯著我，那十萬預付款和一份讓我凈身出戶的協議，讓他動了心。
他拿起筆，簽了字。
「好，我答應你。」
4
拿到離婚協議後，我漸漸開始籌謀我的計劃。
我以直播最近熱度正高，建議婆婆直播沈月的開學典禮。
婆婆欣然同意，包下豪華大酒店宴請親朋好友來見證。
酒店大螢幕放著大學宣傳片。婆婆端著酒杯：「各位親朋好友，今天，是我們沈家光宗耀祖的日子！我女兒沈月，即將遠赴重洋，攻讀碩士！」
二叔三姨的恭維聲立刻涌了上來。
「嫂子真是好福氣！」
「我們家什麼時候能出這麼個有出息的孩子！」
「怎麼不見你家兒媳婦來？」
婆婆變了臉色，給我打電話。
我藉口囡囡生病離不開人，婆婆不情願地掛了電話。
但隨後還是發來簡訊：「囡囡重要，小月的前途也重要。」
我裝扮成酒店服務生，看著現場的大螢幕，唇角勾起。
是啊，都很重要。
我按下了回車。
酒店大螢幕閃爍，校門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我家的客廳。
螢幕上打著一行日期：沈月出國前一晚。
親戚們愣住，議論紛紛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
婆婆的臉沉了下來，喊著酒店經理。
螢幕里，出現了沈浩和沈月。
沈月一身清涼的弔帶睡裙，從背後抱住沈浩的腰。「浩哥，我怕。」
「不怕！」沈浩轉身，將她擁入懷中，低頭吻了下去，「等我，我處理掉林思晚和那個病秧子，就去找你和我們的孩子。」
那不是兄妹間的安撫，而是情人間的糾纏。
酒店死寂。
所有人都瞪大眼睛，死死盯著螢幕上不堪的一幕。
婆婆的臉漲成豬肝色。
螢幕里兩人分開，沈月依偎在沈浩懷裡，聲音嬌嗲：「哥，到了那邊我一個人怎麼辦？錢不夠……」
「不會。」沈浩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，「放心！她那套房，加上存款，夠你在國外生孩子、買別墅了！」
孩子……
「那嫂子和囡囡呢？她要是不肯賣房呢？」
「為了小病秧子，她會的。」沈浩冷笑，「等她賣了房，我就拿錢去找你，你安心養胎。」
原來不是讀書，是去生孩子。
醜聞在沈家炸開，親戚們看婆婆的眼神，從羨慕變成了鄙夷和嘲弄。
「嫂子，這演的哪一出啊？就算血緣不是親兄妹，戶口本也是一家人呢！真是家門不幸。」
「怎麼干出這種事，丟死人了。」
婆婆身體晃了晃，暈了過去。
沈浩的電話不停打來，我沒接。
第二天，他找來了醫院。
「你滿意了？」沈浩指著我的鼻子，聲音嘶啞，「你毀了我的家！所有人都知道了！」
我靠著門框，冷冷看他。
沈浩見我毫無懼意，語氣軟了下來。
「我是一時糊塗！我壓力太大了！是小月一直陪著我！我們是情不自禁！」
「你呢？你只會跟我說囡囡需要錢！你根本不理解我！」
我看著他，還是一言不發，只是笑了起來。
這一笑激怒了沈浩。
「你還敢笑！」他揚起手，一巴掌甩在我臉上。
臉頰火辣，耳中嗡鳴，我被打得撞在牆上。
他沒停，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抵在牆上，拳頭砸了下來。
終於動手了！我要的就是這個！
我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。
「我打死你這個毒婦！讓你偷拍，我媽都被你氣暈了，親戚們都看我笑話，都是你，毀了我！」
動靜太大，驚動了值班護士和保安，沈浩才被趕走。
5
我拒絕了護士的關心，抹了抹嘴角的血，轉身到醫生處要求做驗傷報告。
我拿著證據走進警察局。
警察傳喚沈浩做筆錄時，他還在叫囂讓我等著，他會來找我算帳的。
我知道這一次不能把他怎麼樣，但我只要囡囡能安靜地做完手術。
手術結束的第二天，沈浩衝進了病房，他眼底猩紅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。
「錢呢？給我十萬塊！快給我！」
他的聲音因憤怒而扭曲。
「你有錢做手術，怎麼會沒錢還違約金？」
我甩開他的手，聲音冰冷，「那是我女兒的救命錢，你也有臉要？」
「她也是我女兒！」他嘶吼，「可你現在是要我們全家去死！媽在醫院要用錢，小月要用錢，五十萬的違約金也要還！林思晚，這些都是你害的！」
「滾。」
我轉過頭，不再看他，只盯著囡囡蒼白的臉。
「你的女兒剛做了手術，一句安慰也沒有，你還是人嗎！」
他揚起手，醫院保安已經衝過來，一左一右架住了他。
他還在掙扎，面目猙獰地咒罵。
「林思晚你這個毒婦！你會遭報應的！」
他走後，世界終於安靜了。
沒幾天，起訴書和法院的財產保全裁定，就送到了婆婆的病房。
她的銀行帳戶被凍結了。
我剛給囡囡喂完藥，婆婆就沖了進來，身後還跟著幾個看熱鬧的病友。
她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。
「思晚！媽求你了！」
她抱著我的腿，聲淚俱下，「我錯了！我不該拿你的錢！可我一輩子的積蓄都在那張卡里啊！五十多萬，我的養老錢！」
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。
「這兒媳怎麼把婆婆逼成這樣？」
「大娘快起來，有話好好說。」
婆婆哭得更凶：「我這兒媳婦拿一份我看不懂的合同，騙我簽字！現在人家告我，要我賠五十萬！她這是要我的命啊！」
三姨拉著我的手勸我。
「小林啊，你看你媽都這樣了，她畢竟是長輩，你就高抬貴手，去跟那家公司說說吧。」
「是啊，做人不能太絕了。」
所有人都同情地看著跪地的婆婆，用目光譴責我。
我看著她那張哭泣的臉，忽然笑了。
「媽，演完了嗎？」
我的聲音不大，卻讓整個病房瞬間安靜。
婆婆的哭聲一頓，難以置信地看著我。
我慢慢蹲下身，與她平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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