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年的時候，我二叔和姑姑兩家都回來團聚了，可過年的氣氛顯得十分詭異。
二叔和他胖媳婦一直陰沉著臉，不高興？心事重重？
姑姑總是往奶奶跟前湊，嘀嘀咕咕沒完沒了，見我們這一家人有誰靠近立刻閉嘴不說話了，明顯是不想讓我們聽到。是我們多心了嗎？
我爺爺奶奶更是不拿好眼神看我媽和我們姐倆，冷冷的。
正月初三，按照慣例，我們一家四口要去姥姥家拜年，可是初二夜裡奶奶就說她病了，大半夜的把一家人都折騰起來陪她去診所輸液。這樣我們初三的行程不得不改變。
我媽帶著我們姐倆去姥姥家，我爸留下來照顧我奶奶。
由於我媽是遠嫁，來迴路途花時間，等初五我們回到家裡的時候，二叔和姑姑兩家都已經走了，我們發現我爸卻變得神情詭異起來。
「爸，你說說，發生了什麼事兒？」我看到我爸躲躲閃閃心虛的目光不對勁兒，就揪住他追問。
「我是家中長子，孝順父母得帶頭，如果我做的不好，親戚鄰居吐沫星子能淹死我，所以你爺爺奶奶要房我不能不給。那套85平米的給你爺爺奶奶了。」
「你二叔在北京，可是他的根在這裡，他們想花10萬塊錢把房子買下來，將來退休了葉落歸根。」
「你姑姑家倆兒子，花錢地方多，生活困難，她需要錢，就給她10萬吧，算我這當大哥的幫幫她。」
「我跟姐姐不同意，憑什麼？」我跳起來反對，我姐也反對。
「我跟你媽都同意了，你們說了不算。」
我和姐姐齊刷刷看向我媽，她低著頭，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我媽真的同意我爸這樣損害我和姐姐的利益嗎？她這媽是怎麼當的？我想讓她親口說出來她的意見，我就沖了過去，想搬起她的頭，讓她親口告訴我們倆她為啥要同意。
我爸也看著我媽，那目光里全是壓迫感，我媽開始局促不安。
許久，我媽抬起頭，眼神平靜，看不出任何心底的波瀾，她平靜而擲地有聲一字一頓地說：「我反對。如果你真要這麼分，我跟你離婚。」
我和姐姐都愣住了，沒想到我媽嘴裡說出來這樣的話。
最震驚的人是我爸，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頓住了，目光里有震驚也有慌亂。
如果沒有我媽的操勞，我爸的生活將一團糟，沒有我媽對他的照顧他就是王氏孤兒。
我爸沒想到，就我媽那個棉花團性子能說出離婚這樣的硬話來。
「給你父母養老我沒話說，他們想過來住我歡迎，可單獨要走一套房絕不可能。那兩套房子是兩個閨女的，誰都別惦記，我已經過戶給她們姐倆了。」
「離婚吧，咱們倆平分一套房子和30萬塊錢。」
我媽這麼多年一直低眉順眼伺候我爸，忍受我奶奶。我爸吼他罵她甚至伸手打她，她除去躲閃，不哭不鬧，照樣對她自己選的男人好。
我媽除去每天跟我爸一樣打工掙錢，還承包了所有家務，拉扯大我們姐妹兩個，還把我爸當佛一樣供著。
這幾年，我爸喝酒有點控制不住，每次喝完酒都對我媽吆五喝六，我媽就端著茶杯，拿著盆子，吐了給他接著，渴了喂他喝水。而我爸早就習以為常。
我跟姐姐私下裡無數次討論過：「咱爸有什麼魔力讓咱媽幾十年如一日的付出？」我們心疼媽媽，可也不理解她。
還有就是我那挑剔苛刻事兒精的奶奶，在一起過時，飯菜咸了淡了都是毛病，寒冬臘月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，洗衣機都不讓我媽用，全家的衣服鞋襪都要求我媽手洗，不聽她的就是連續的責罵。一到冬天，我媽的手紅腫開裂，看著都疼。
可是我媽從來都不跟他們爭執，能忍的不能忍的她都忍了下來。
後來我們一家四口來到縣城裡討生活，我媽跟著我爸一起在工地幹活，又苦又累，可我媽居然胖了一些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，微微上揚的嘴角給她整個臉上塗上一層幸福。
可這一次，我媽突然拿離婚要挾我爸，我吃驚，我爸更是不知所措，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。
那段時間，我奶奶他們擠兌我爸，我媽絲毫不退縮，本來就瘦的我爸，腮幫子上真的沒有二兩肉了。
「我畢業有能力養你，你怎麼決定我和妹妹都支持你。」我姐拉著我做了我媽的腰杆，我媽更硬氣了。
最後，我爸媽沒有離婚，我爸也不傻，兩難的選擇里，他最終選擇了我們這個家。
老家的房子賣了，帶著所有的錢在我姐姐工作的城市買了兩套小房子，一套準備給姐姐當嫁妝，一套我爸媽住，我畢業後也準備去姐姐的城市一起生活。
至於跟爺爺奶奶一家的關係，一言難盡，還在冰封期，以後應該會好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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