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舅舅汙衊我媽偷錢，舅媽說我家是窮鬼，如今竟說我沒有孝敬他

給老媽打電話，聊了一會她突然說起舅舅：「前幾天你舅舅來家裡，提起你，說好多年沒見你了，讓你下次有回來去他家坐一坐。」

我懶洋洋回了句「哦，到時候再說吧」。

我無所謂的語調讓我媽很不滿意，「人家都說娘舅親，你倒好，這麼多年跟你舅舅都不怎麼來往？之前他也說過，說你這個外甥一點都不懂事，從來沒有給他買過好煙好酒，他可是舅舅啊，跟咱們親呢？虧你還是讀書人，一點禮數都不懂。」

我忍不住反問道：「我不愛跟舅舅走動的原因，難道你會不知道？」

聽我這麼一說，老媽語塞，寒暄了幾句後就把電話掛了。

因為對我而言，從小到大，我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是舅舅，也從來沒有感受過來自他的關心。說得直白點，我和他的感情，可能都不及一個普通的朋友。

我舅舅家裡很有錢的，住著小洋樓，家裡有保姆，開著豪車，三餐都是大魚大肉。

但我特別害怕去他家，現在回想起來，舅舅家給我留下的印象，還是陰暗的，膽怯的，小心翼翼的。

因為我每次去他家都不敢說話，生怕說錯一個字會被他和舅媽嘲笑訓斥，更加不敢吃他家那些從國外帶回來的稀奇零食，怕被說是鄉巴佬。

舅舅一家不喜歡我老媽，連帶著也就不喜歡我。

不過據我所知，舅舅結婚前，其實和老媽的感情還是挺好的，只不過後來娶了個比較有錢的老婆後，境況就全變了。

舅媽嫌棄老媽脾氣又倔，又臭，所以總是看她不順眼。

關係惡化是老媽20歲那年，還沒出嫁的她被舅媽一口咬定偷了家裡的錢。舅舅是個老婆奴，啥都聽舅媽的，他讓老媽把錢拿出來，否則打斷她的腿。

倔強的老媽為了證明不是自己偷的，一氣之下絕食一周，直接導致後來經常胃痛。

漸漸的，兄妹倆的關係也越來越淡了。

後來到了適婚年齡，舅媽想給我老媽安排對象，但我老媽不肯，執意要嫁給自由戀愛的老爸。

可舅媽嫌棄我爸家沒錢，多次反對，但也拗不過我媽。最後我媽雖如願嫁給了我爸，但和舅舅家的關係也越來越差。

90年代初，我爸的養殖場失敗，欠了一大筆錢，為了周轉，我媽第一次開口向舅舅家借錢。

舅舅家在鎮上，騎自行車大概需要30分鐘，我記得那天的風很大，到了上坡路段，我也得下車小跑，車才順利騎了上去。

中午12點半，我們到了舅舅家，他們正好在吃飯。

表姐瞄了一眼我那被風颳得紅彤彤的臉，翻了個白眼說：「鄉巴佬。」

我以為舅舅會訓斥表姐沒禮貌，可他慢悠悠嚼著嘴裡的肉，一邊斜眼看了看我，然後轉過頭去問我媽，「大中午的，來家裡有什麼事？」

當時走得急，我午飯還沒吃，加上路上又小跑了一段，此時我肚子突然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。

表姐張著塞滿肉的嘴，無所顧忌地哈哈大笑。

我有點難為情，但那時年紀小，還沒有懂得什麼是自尊心。即便我有些羞怯，但眼睛還是忍不住盯著舅舅面前的那盤五花肉。

可自始至終，舅舅和舅媽都沒有問我是不是餓了，有沒有吃飯，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。

他們在等著老媽回答之前的問題。

「那個家裡的養殖場虧了，現在欠了不少錢，天天有人來催債。哥，嫂子，你們看能不能先借我一些，等周轉過來了，我馬上就還你們。」老媽站在飯桌前，有些手足無措，畢竟她也知道，自己以前性子倔，跟他們頂過不少次嘴，所以現在來找他們借錢，總顯得有些底氣不足。

「你們先去大廳吧，等我們吃完飯了再說。」舅舅頭也不抬，揮了揮手讓老媽帶著我去大廳。

老媽領著我，穿過過道時，舅媽小聲地說了句：「窮鬼」。

我抬頭看了眼老媽，她臉色蒼白，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。

在大廳坐下後，茶几上的那盤五顏六色的糖果猝不及防跳進了我的眼帘。

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，沒吃過的，我看了好一會，內心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說，拿一顆裝進口袋裡，沒人會發現的。

可我不敢，就只是愣愣地望著它。

不知什麼時候，舅媽走了過來，不知是不是我渴望糖果的樣子太入迷了，舅媽很嫌棄地發出了「嘖嘖」的聲音，說：你看看你怎麼教的孩子，一點骨氣都沒有，是沒見過吃的還是怎麼著，幸好是在我家，你看她那饞嘴的樣子，多丟人啊。

剛才表姐嘲笑我，我都沒有哭，但這會被舅媽這麼一說，我瞬間眼睛發漲，酸疼，我低著頭，怕被人看見我紅了的眼眶。

那天，舅媽跟我媽說了很多話，大概就是現在家裡也不寬裕，別看他們吃得好，穿得好，住得好，那都是面子工程，兜里比誰都乾淨。反正說到最後就是沒錢借給我們。

不過那天也不是沒有收穫，在我們要走的時候，舅媽還是拿了一顆糖塞給我。老媽讓我謝謝舅媽，我想了想，直接把糖扔在桌子上，跑出去了。

自尊心好像就是在那時候降臨到我身上的，我越來越排斥見到舅舅一家，更別提去他家了。

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，舅媽開始託人把一些不穿的衣服送到我們家來。

送來的人說，舅媽交代了，這些都是國外來的洋貨，只是有那麼一點點髒，洗一洗就好了。

末了他還特別羨慕地表示，有個有錢的親戚就是好，穿的衣服都是最新款的。

可是當我興高采烈想從裡面挑幾件好看的衣服時，卻發現上面不是大片的油質，就是亂七八糟的畫筆，有的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。

舅媽送過來的那些衣服，已經達到了可以扔垃圾桶的地步了，只是他們沒扔，轉身把它當成了給予我們的饋贈。

來換取我們對他們的感激。

老媽挑出一些適合當拖把的衣服，撕成一條一條，然後綁在一起變成了拖把。

每次看到那把五顏六色的拖把時，我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苦澀滋味。

那時候我記得自己特別羨慕我的同桌，因為她總是告訴我，她舅舅又給她買新衣服啦，又給她買新玩具啦，還經常帶她出去玩。

我羨慕極了，我經常會想，為什麼都是舅舅，差別這麼大呢？

這件事對兒時的我，影響還是蠻大的，因為我總會想著為什麼他們不喜歡我，是不是我哪裡不好。

好在隨著學業的加重，我也漸漸不再會去在意這些事。

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，因為舅舅一家搬到大城市生活，和老媽的聯繫減少，所以我也對他們的印象越來越模糊。

現在聯繫多了，也是因為他們老了，回老家生活，開始懷念起了手足之情而已。

俗話說：舅舅大似天，外甥坐上邊。

其實我也特別希望舅舅能大似天，畢竟他是我媽的親哥，我的親舅，可有時候，親情也是需要互相尊重，而不是一廂情願。

親情誠然可貴，但那也是雙向奔赴的親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