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帶2娃再婚這30年，繼父一直沉默寡言，繼父生病住院，我懂了

文/清風明月夜

我7歲那年，父親在鎮上的板材廠幹活時，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。父親是替工友帶班，那天我因為受了風寒，一直在發低燒，上吐下瀉，母親勸父親不要給工友帶班，在家幫她照顧我，可父親認為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要做到，堅持去廠里值班。

父親是一個熱心腸的人，別人有什麼事情找他幫忙，他都來者不拒。但是他對家裡的事卻很少上心，每當有人夸父親善良仗義時，母親臉上總是露出一副苦澀的微笑。

那天，因為我，母親和父親吵了一架，還提到了離婚。可惜兩人還沒離婚，父親就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。

奶奶認為母親克夫，如果不是母親和父親吵架，父親也不會幹活時分神而出了意外。

父親去世沒多久，奶奶就把母親趕回了娘家。我有兩個哥哥，因為我是女孩，奶奶一直比較討厭我，母親回娘家時，奶奶只留下了大哥，讓我和二哥跟著母親。

母親捨不得大哥，但奶奶認為大哥是長子，說什麼也不肯讓大哥跟著母親生活。當時奶奶家裡條件並不好，父親去世後，廠里給了奶奶一筆撫恤金，奶奶打算拿著這筆錢撫養哥哥。

奶奶一直比較疼愛大哥，大哥也願意跟著奶奶生活，母親只能尊重大哥的選擇。

母親帶著我和二哥在娘家生活了三年多，我們剛住進外婆家的時候，兩個舅媽對我們還算客氣，但母親遲遲沒有再婚的打算，時間長了，她們嫌棄我們是累贅，甚至當著母親的面出言諷刺：哎，出嫁的女兒潑出去的水，娘家再好也不是你的家啊。女人的歸宿，還是婆家。

母親因為這事偷偷哭過好幾次，外婆也勸她再婚，沒有人幫忙分擔，母親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太累了。外婆身體狀況不太好，若是她哪天走了，母親帶著我和二哥該怎麼生活啊？

第三年，母親不再婚的念頭動搖了。她在親戚的介紹下認識了我現在的繼父，繼父比母親大三歲，皮膚黝黑，小眼睛，看起來比母親顯老多了。

母親和繼父相處半年左右就再婚了，再婚當天沒有什麼儀式，只是兩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頓，母親讓我和二哥改口喊繼父父親。

我和二哥搬到繼父家生活了一段時間，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看上其貌不揚的繼父。繼父雖然年紀大一些，長得又顯老，但人很勤快，會幫媽媽掃地，洗衣服，還會給媽媽捶背。

繼父是一名電工，除了上班時間，他都在家待著。母親想蓋豬圈，他下班回到家就開始忙活，家裡的東西壞了，有時候不用母親提醒，他就自己修理好了。

繼父和我父親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，父親是熱衷於家庭以外的生活，繼父的心卻只在我們這個小家。

我們搬到繼父家住的第三年，母親和繼父打算再生一個孩子，當時母親問我和二哥的意見，我們倆都不反對。然而就在母親備孕的時候，奶奶村裡的人找上了門。他告訴母親，奶奶中風癱瘓了，身邊沒人照顧，大哥以後的生活也會成問題。

母親擔心大哥，特地去了奶奶家一趟。晚上天都黑透了，母親才回來，眼睛紅紅的，明顯哭過。

母親說，奶奶癱瘓在床有一段日子了，奶奶擔心她走後沒人照顧大哥，這才託人找到母親。母親和繼父商量怎麼辦？那一晚，繼父在院子裡抽了很久的煙，我睡得迷迷糊糊時，偶爾聽見他咳嗽的聲音。

第二天，母親做好飯就去奶奶家了，繼父說，以後母親會兩邊跑，我和二哥長大了，要學著懂事一點，不要讓母親太累。

繼父心疼母親，早上會早起做飯，讓母親多睡一會。中午母親不在家，繼父有時間就回家做飯，有時候回不來，就讓我和二哥自己下麵條吃。繼父擔心我們餓著，還教我們學做飯。

母親照顧奶奶半年左右，奶奶去世了，母親帶著大哥和我們一起生活。雖然我們和大哥分開後，偶爾也見過面，但是再次住在一起，大哥卻顯得和我們並不親昵。

大哥得知母親準備再生一個時，還耍性子離家出走，把母親和繼父嚇得夠嗆。自這以後，母親再也沒有提過生孩子的事情。繼父依舊和之前一樣，在工作和家庭中忙忙碌碌。

我考上大學那年，大哥談戀愛了。過年時，大哥帶著女朋友回來，和我們一塊吃了一頓飯。我有了嫂子，心情特別高興，可母親和繼父卻很少笑。

大哥送女朋友走後，我想問問母親，是不是對大哥的女朋友不滿意？卻聽見母親和繼父在屋裡說悄悄話，母親哭著問繼父咋辦？我聽了好一會才聽明白，大哥要求繼父給他買房子買車。繼父手裡沒有這麼多錢，母親這才犯愁。

我以為這場婚事成不了，誰知繼父為了大哥的事，竟然問親戚們借錢，自己背了十幾萬的債。

那一刻，我突然很心疼他。繼父並不是我們的親生父親，大哥也從沒有改口喊他父親，他沒必要為了大哥做到這一步。但是想到繼父的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方式，又不覺得意外，繼父一直都有責任心，也許在他心裡，早就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了。

為了報答繼父，我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，掙了錢會給母親打一部分，平時回家也會給繼父和母親買很多東西。二哥結婚時母親手裡缺錢，我拿出了自己僅有的十萬存款。那天，母親哭著說：閨女，你真的長大了。

繼父卻對我說：閨女，這筆錢是爸媽借你的，你放心，我們一定還給你。

我並沒有打算讓母親和繼父還錢，但繼父一直記在心裡，每次過年回家，繼父都會給我一萬多塊錢。這些錢里有一百的，也有二十和五十的，我知道，繼父攢這些錢一定很辛苦。

去年，繼父幹活時摔傷了腿，做了一場手術。母親有高血壓，不能太勞累，大哥在外地工作沒有回來，我和二哥輪流在醫院照顧繼父。繼父心裡過意不去，我和二哥每次去醫院不到半小時，繼父就趕我們回去，他說他能照顧好自己，讓我們去忙自己的事。

二哥說，他想給繼父請護工，但他工資不高，還要養家，實在拿不出錢來。我知道二哥雖然不善言辭，但心地善良，便和二哥商量，我出錢請護工，二哥離得近，沒事多去醫院照看繼父，看看他是否需要幫助，缺什麼就買什麼。

護工請來後，我便去工作了，二哥基本上每天都會去醫院看望繼父一趟，有時候會拍些照片給我，讓我不要擔心。

繼父出院後，我打算把他和母親接到我身邊，繼父擔心給我添麻煩，說什麼都不肯來。我只好請了假回家。

晚上，我特地在飯店訂了一桌菜，慶祝繼父出院，二哥一家三口也來了，大哥說他工作忙，趕不回來，我看出母親眼睛裡的失落。當年大哥沒和我們一起生活，母親覺得虧欠於他，一直對他很好，然而大哥長大後，心裡卻沒有我們這個家。

我拍了拍母親的肩膀，安慰道：媽，別難過，你還有我和二哥呢，我們一定會好好待你們二老的。

吃飯時，母親心情好，喝了一些酒。借著酒勁，母親的話也多了起來，她哭著說，她和繼父結婚30年了，這些年，她經常後悔。如果她沒有嫁給繼父，或許繼父就不會這麼累，是她拖累了繼父。

繼父不善言辭，他只是握著母親的手，紅著眼睛說：老夫老妻了，說這些喪氣話幹什麼。我從來沒後悔有你和孩子們，你也不許後悔。

二嫂笑著說：就是啊，媽，你要說你後悔了，我爸該不樂意了，他還以為你嫌棄他，要和他離婚呢。

二嫂說完，母親和繼父都笑了。

雖然我是女孩子，但是繼父對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記在心裡。我暗暗告訴自己，一定要努力工作，好好掙錢，將來給母親和繼父養老，讓那些看繼父笑話的人，羨慕他有我們這樣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