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們終於明白過來我到底做了什麼。
孫浩的父親,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精明男人,終於爆發了。
「你……你竟然敢報警趕我們?」
他指著我,手指因為過度憤怒而微微顫抖著。
「我沒有報警,我只是在依法維護我作為業主的合法權益。」
我平靜地看著他,聲音冷得像冰。
「如果你們能在我請保安把你們'請'出去之前。」
「自己體體面面地主動離開。」
「那我們之間或許還能留有最後一絲情面。」
「如果你們非要鬧到讓整個小區的所有人都來看笑話。」
「那我也無所謂,反正丟人的不是我。」
「反了!真是反了天了!」
孫浩的母親氣得整個人渾身劇烈發抖。
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。
「沒天理了啊!真是沒天理了啊!」
「兒媳婦要趕公公婆婆出門啊!」
「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,讓兒子娶了這麼一個惡毒的女人進門啊!」
「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……」
孫浩看著撒潑打滾的母親。
又看看一臉冷漠無情的我。
終於徹底崩潰了。
他猛地衝過來,一把死死抓住我的肩膀。
用力搖晃著,眼睛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。
「方雨!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?」
「他們是我親生爸媽!是生我養我的親生父母!」
「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,讓他們住下來嗎?」
「我們離婚!你要是今天把他們趕出去,我們立刻就去離婚!」
「離婚」這兩個字,像一把神奇的鑰匙。
瞬間打開了我心中最後一道沉重的枷鎖。
我看著他因為過度憤怒而扭曲變形的醜陋臉龐。
突然覺得無比的陌生和可笑。
我緩緩地,一根一根地,掰開他抓住我肩膀的手指。
然後,我抬起頭,直視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。
清晰無比地一字一句說道。
「好啊,離婚,求之不得,正合我意。」
就在這個時候,門鈴突然響了起來。
我知道,是物業的保安終於到了。
這場鬧劇,是時候該收場了。
我本來以為,這已經是最糟糕透頂的局面了。
但我萬萬沒想到,孫浩接下來說出的話。
才真正讓我見識到了,什麼叫做無恥的終極底線。
他看著門口的方向,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和孤注一擲的瘋狂。
他壓低聲音,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。
在我耳邊陰森森地說。
「方雨,你別太得意忘形。」
「你以為這房子就真的完全是你的嗎?」
「你千萬別忘了,我手裡有樣東西。」
「足以讓你乖乖把這套房子,分我整整一半!」
06
孫浩的話像一條毒蛇,嘶嘶地吐著鮮紅的信子。
鑽進我的耳朵里,鑽進我的心裡。
我心中警鈴大作,但臉上卻故作鎮定,不動聲色。
我太了解他這個人了,色厲內荏,最喜歡虛張聲勢嚇唬人。
但我也不敢完全掉以輕心。
誰知道他在背後偷偷搞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。
「是嗎?」
我冷冷地盯著他,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。
「那我倒要好好看看,你手裡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'東西'。」
門鈴聲還在執著地一遍遍響著。
伴隨著保安禮貌而公式化的聲音。
「方女士,您在家嗎?我們是物業保安部。」
「在!馬上來!」
我揚聲應道,然後繞過孫浩,徑直走向大門口。
「不准去!給我站住!」
孫浩一把猛地拉住我的手腕。
力氣大得像是要直接捏碎我的骨頭。
他的眼睛赤紅一片,表情猙獰可怖。
「方雨,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!」
「讓我爸媽安安心心住下來,今天這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。」
「否則,我們法庭上見!」
「到時候,你千萬別後悔!」
「後悔?」
我用力甩開他的手,揉了揉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。
笑了,笑得特別諷刺。
「孫浩,從你把我爸媽的東西當垃圾一樣扔出去的那一刻起。」
「我們就已經徹底完了,再也回不去了。」
「現在,你唯一能做的,就是帶著你的父母。」
「立刻從我的房子裡給我滾出去!」
「否則,後悔的人,絕對是你,而不是我。」
說完這番話,我不再理會他。
迅速大步走到門口,打開了防盜門。
門口站著兩名穿著整齊制服的保安。
看到屋內混亂不堪的情景,都愣了一下。
一個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撒潑。
一個中年男人臉色鐵青得嚇人。
而孫浩則像一頭暴怒的獅子,死死瞪著我。
「方女士,這是……發生什麼事了?」
其中一名年長一些的保安遲疑地小心詢問。
「他們不是我的家人,我根本不認識他們。」
我側過身,讓保安看清屋內的景象。
聲音清晰而堅定。
「他們私闖民宅,現在還無理取鬧賴著不走。」
「麻煩你們,把他們統統'請'出去。」
「你血口噴人!你胡說八道!」
孫浩的母親立刻從地上一躍而起。
像個潑婦一樣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。
「我是她的婆婆!這是我兒子的家!」
「你們憑什麼趕我們走!」
「大家快來看啊,這個惡毒的女人要趕自己的公婆出門啊!」
她的嗓門特別大,瞬間就吸引了對面和隔壁鄰居的注意力。
好幾扇門悄悄地打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。
我早就料到他們會來這麼一招苦肉計。
所以我根本一點都不慌張。
我轉向那位年長的保安師傅,冷靜無比地說。
「師傅,這套房子的房產證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。」
「屬於我個人的婚前財產,有法律文書為證。」
「他們,以及我的丈夫孫浩,在這裡都沒有任何產權。」
「我有權決定誰可以住在這裡,誰不可以。」
「現在,我鄭重要求他們立刻離開。」
「如果他們拒絕配合,我就只能正式報警。」
「以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來處理了。」
我的話條理特別清晰,邏輯嚴密無比。
並且直接點出了法律層面上的核心問題。
兩名保安對視了一眼,立刻心領神會地明白了情況。
他們是處理小區各種糾紛的老手。
這種因為房產引起的家庭矛盾見得太多了。
誰占法理,他們心裡一清二楚。
「這位先生,還有兩位老人家。」
年長的保安轉向孫浩一家。
語氣雖然還算客氣,但態度卻特別堅決。
「既然業主已經非常明確地表示不歡迎你們。」
「還請你們配合一下,儘快離開這裡。」
「家庭內部的矛盾糾紛,我們建議你們私下協商解決。」
「不要影響到小區的公共秩序和其他業主的正常生活。」
「我們不走!這是我兒子的家,我們憑什麼走!」
孫浩的母親還在繼續撒潑。
「媽!別鬧了!夠了!」
孫浩終於忍無可忍地吼了一聲。
他心裡明白得很,再這樣鬧下去,只會更加丟人現眼。
他惡狠狠地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然後轉過頭對他父母咬牙切齒地說。
「爸,媽,我們走!這個破地方,我們根本不稀罕!」
他扶起自己依然在哭鬧的母親。
又用力拉了一把臉色陰沉無比的父親。
然後走到門口,拎起他們那兩隻巨大沉重的行李箱。
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,他突然停下腳步。
用充滿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我。
嘴唇翕動,無聲地說出了三個字。
「你等著。」
我面無表情地冷冷看著他們一家三口。
在鄰居們探究好奇的目光和保安的「護送」下。
狼狽不堪、灰頭土臉地走進了電梯。
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,將他們醜陋的嘴臉徹底隔絕。
我才突然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徹底抽空了。
我靠在冰冷的門框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保安跟我仔細確認了一下情況。
叮囑我有什麼事隨時再聯繫他們後,也離開了。
我關上門,整個世界瞬間安靜得可怕。
我環顧著這個被他們弄得一片狼藉不堪的客廳。
看著二樓那個空蕩蕩的、曾經充滿了溫暖和歡聲笑語的房間。
一股巨大無比的悲哀和憤怒再次洶湧澎湃地湧上心頭。
我拿出手機,顫抖著手,給我的律師周姐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