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這麼早來找我?
老婆還在睡。
我披了件外套下樓開門。
門外站著的。
竟然是劉洋。
他的眼睛紅腫。
頭髮凌亂。
臉上滿是胡茬。
看起來一夜沒睡。
我愣了一下。
沒想到他會來。
"有事?"
我冷冷地問。
語氣里沒有任何溫度。
劉洋張了張嘴。
"我...能進去說嗎?"
我猶豫了一下。
最終還是側身讓開了。
劉洋走進來。
站在客廳里。
像個做錯事等著挨罵的小孩。
局促不安。
我沒讓他坐。
也沒給他倒水。
就這麼站著。
等他開口。
沉默持續了很久。
久到我都有些不耐煩了。
劉洋終於開口了。
聲音很低,很啞。
"林峰,對不起。"
我沒說話。
只是看著他。
等他繼續說。
"昨天...昨天之後。"
"我爸媽把我罵了一頓。"
"我爸說,如果我不來跟你道歉。"
"他就當沒我這個兒子。"
他說到這裡。
聲音有些哽咽。
"我一整晚都在想。"
"想我們以前。"
"想你對我的好。"
"想我這些年...到底做了什麼。"
"林峰,我真的...真的知道錯了。"
"我不該那樣對你。"
"不該說那些話。"
"更不該...在你兒子滿月的時候..."
他說不下去了。
低著頭,肩膀微微顫抖。
我看著他。
心裡沒有想像中的解氣。
只有一種深深的疲憊。
"劉洋。"
我開口了。
聲音很平靜。
"你記得我們小時候。"
"在老家的院子裡。"
"對著月亮發過什麼誓嗎?"
劉洋抬起頭。
眼睛更紅了。
"記得...你說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兄弟..."
"我說就算老了頭髮白了牙掉光了。"
"也要坐在一起喝酒聊天..."
"對。"
我點點頭。
"那時候的誓言。"
"我們都是認真的。"
"我以為,真的可以做到。"
"但現在我明白了。"
"有些事,不是努力就能實現的。"
"人會變。"
"環境會變。"
"感情...也會變。"
劉洋想說什麼。
我抬手制止了他。
"你的道歉,我接受。"
"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。"
"而是因為。"
"我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。"
"我累了。"
"劉洋,我們認識二十多年。"
"從穿開襠褲開始。"
"一起長大,一起經歷了太多。"
"那些記憶,那些畫面。"
"我永遠不會忘。"
"但也就到此為止了。"
"從今往後。"
"你走你的陽關道。"
"我過我的獨木橋。"
"我們..."
"就當萍水相逢吧。"
劉洋的眼淚,終於流了下來。
"林峰...不要這樣..."
"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的..."
"我會改...我真的會改..."
我搖了搖頭。
"劉洋,你不明白。"
"有些東西,碎了就是碎了。"
"就算粘起來。"
"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。"
"你確實變了。"
"變得我認不出來了。"
"但也許,你根本沒變。"
"只是我以前沒看清而已。"
"無論如何。"
"我們回不去了。"
劉洋站在那裡。
像一座雕像。
淚水無聲地流淌。
"林峰...我真的...真的知道錯了..."
"你知道錯了,我很欣慰。"
我的聲音依然平靜。
"但這改變不了什麼。"
"有些傷害,做出去了。"
"就是做出去了。"
"說聲對不起。"
"不會讓一切回到從前。"
"我不恨你。"
"真的不恨。"
"我只是...累了。"
"不想再維持這段。"
"早就變味了的關係。"
我走到門邊。
拉開了門。
"回去吧。"
"替我謝謝叔叔阿姨。"
"告訴他們。"
"我會常去看他們的。"
"但你...我們還是別見了。"
劉洋緩緩走到門口。
在門檻處停了下來。
回頭看了我一眼。
那眼神里。
有懊悔,有痛苦。
還有深深的不舍。
"林峰...如果有一天..."
"我是說如果..."
"你能原諒我..."
"我..."
"不會有那一天的。"
我打斷了他。
"劉洋,好聚好散。"
"這是我們能給彼此最後的體面。"
"珍重。"
我關上了門。
隔絕了他的身影。
也關上了一段二十多年的兄弟情。
我靠在門上。
閉上眼睛。
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胸口那塊一直壓著的石頭。
終於,徹底放下了。
樓上傳來老婆的聲音。
"老公?是誰來了?"
"沒誰。"
我回答。
"一個...曾經認識的人。"
"已經走了。"
07
那之後的日子。
平靜得像一潭死水。
我刪了劉洋的微信。
拉黑了他的電話。
徹徹底底地。
把他從我的生活里抹去。
老婆勸過我。
"要不...還是留著吧。"
"畢竟認識這麼多年。"
"以後萬一有事..."
我搖了搖頭。
"不會有事的。"
"也不需要有事。"
"斷就斷乾淨。"
"拖泥帶水,只會讓自己難受。"
她看了我一眼。
沒再說什麼。
只是在我肩膀上輕輕拍了拍。
倒是劉叔叔和劉阿姨。
我確實常去看他們。
每次去,兩位老人都很高興。
拉著我問東問西。
就像我還是那個。
在他們家混飯吃的小屁孩。
劉阿姨總愛念叨。
"峰子啊,你和洋子..."
"就不能和好嗎?"
"你們從小玩到大..."
"阿姨實在不忍心看你們這樣..."
我笑著安慰她。
"阿姨,您別多想。"
"我和他,只是...緣分到頭了。"
"但您和叔叔。"
"永遠是我的長輩。"
"這個不會變。"
每次說完這話。
劉阿姨的眼眶就會紅。
她不再提劉洋。
只是給我做好吃的。
往我包里塞各種東西。
就像以前一樣。
我知道。
老人是在用這種方式。
彌補兒子對我的虧欠。
劉叔叔話不多。
但每次我要走。
他都會送我到門口。
拍拍我的肩膀。
"峰子,好好過日子。"
"有困難,告訴叔叔。"
"叔叔老了。"
"幫不了你太多。"
"但只要叔叔還在。"
"你就有個家。"
每次聽到這話。
我的眼眶就會發熱。
我知道。
兩位老人已經把我。
當成了另一個兒子。
而那個真正的兒子。
反而成了他們心裡。
永遠的遺憾和痛。
有一次。
我去看他們的時候。
正好碰上劉洋也在。
我們在門口碰個正著。
四目相對。
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他開口想說什麼。
我沒給他機會。
轉身就走。
身後傳來劉阿姨的聲音。
"峰子!峰子你別走啊!"
"洋子,你快去追!"
但我沒停。
也沒回頭。
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上來。
劉洋攔在我面前。
"林峰,你就不能..."
"讓開。"
我打斷了他。
"我來看叔叔阿姨。"
"不是來見你的。"
"既然你在。"
"那我改天再來。"
我繞過他。
大步離開。
從那以後。
我去之前都會先給劉阿姨打電話。
確認劉洋不在。
才會過去。
我知道這樣很殘忍。
對劉洋殘忍。
對兩位老人也殘忍。
但我沒辦法。
我做不到看見他還能笑臉相迎。
做不到當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有些傷,真的好不了。
時間。
就這樣一天天過去。
我兒子漸漸長大。
開始學會走路,學會說話。
每天下班回家。
聽著他奶聲奶氣地叫"爸爸"。
所有的疲憊都會煙消雲散。
老婆說。
"咱們兒子長得像你。"
"性格也像你。"
"倔強,但善良。"
"希望他以後。"
"能交到真正的朋友。"
"不要像你一樣..."
她沒說完。
但我懂她的意思。
我抱著兒子。
看著他純真的笑臉。
心裡默默說。
兒子。
等你長大了。
爸爸會告訴你。
朋友不在多。
在於真。
寧缺毋濫。
更要懂得。
不是所有人。
都值得你掏心掏肺。
有些人。
只適合淺交。
而有些人。
註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。
就像爸爸和那個。
曾經最好的朋友一樣。
工作上。
我也慢慢有了起色。
不再是當年那個。
窮得叮噹響的小職員。
雖然比不上劉洋。
但也算是小有成就。
我買了新車。
換了大一點的房子。
日子過得雖然平淡。
但充實而踏實。
老婆常說。
"你現在變了。"
"變得更成熟了。"
"也更有主見了。"
"雖然...是用一種。"
"並不愉快的方式。"
我笑笑。
沒接話。
我知道她說的對。
和劉洋的決裂。
確實讓我成長了不少。
我學會了。
不再為了維持關係。
而委屈自己。
學會了對不值得的人說不。
學會了把時間和精力。
留給真正在乎自己的人。
這個代價。
雖然很痛。
但值得。
08
三年後的某一天。
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。
接起來。
是劉阿姨的聲音。
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"峰子...峰子你快來..."
"你劉叔叔...他...他出事了..."
我心頭一緊。
"阿姨您別急,什麼事?"
"劉叔叔他...他中風了..."
"現在在市醫院..."
"醫生說...說情況不太好..."
"峰子,你能來嗎..."
"叔叔...叔叔一直在念叨你..."
我的手握緊了手機。
"阿姨,您稍等。"
"我馬上過去。"
掛了電話。
我立刻請了假。
開車趕往醫院。
一路上。
我的腦子裡亂糟糟的。
劉叔叔是我看著長大的長輩。
也是真心疼我的長輩。
雖然他的兒子...
但他本人對我真的沒話說。
現在他病危。
我無論如何得去看看。
到了醫院。
我找到重症監護室。
劉阿姨坐在外面的椅子上。
整個人像蒼老了十歲。
看見我。
她立刻站起來。
"峰子!你來了!"
"快,快進去看看你叔叔..."
"醫生說他可能..."
"可能撐不了多久了..."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換上隔離服。
走進了監護室。
病床上的劉叔叔。
已經說不出話了。
插著各種管子。
面色灰白。
我走到床邊。
輕輕握住他的手。
"叔叔,是我。"
"林峰。"
"我來看您了。"
劉叔叔的眼皮動了動。
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。
看到我。
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。
嘴唇動了動。
想說什麼。
我把耳朵湊過去。
"峰...峰子..."
"洋...洋子..."
"你們...你們..."
他說得很費力。
每個字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"叔叔,您別說話。"
"好好休息。"
我的眼眶紅了。
但劉叔叔還在努力地說著。
"你們...和好...好不好..."
"叔叔...叔叔求你了..."
"別...別讓叔叔..."
"帶著遺憾...走..."
淚水,模糊了我的視線。
我緊緊握著老人的手。
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就在這時。
病房門被推開了。
劉洋沖了進來。
"爸!爸!"
他跑到床邊。
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。
崩潰地哭了起來。
"爸,您別走..."
"兒子錯了..."
"兒子知道錯了..."
"您別走..."
劉叔叔看著劉洋。
又看了看我。
眼神里滿是懇求。
我深吸了一口氣。
站起身。
準備離開。
"林峰!"
劉洋突然叫住了我。
我停下腳步。
但沒回頭。
"林峰,我求你..."
他的聲音里滿是懇求。
"就算不原諒我..."
"至少...至少讓我爸..."
"走得安心..."
"好不好..."
我閉上眼睛。
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。
我轉過身。
看著劉叔叔充滿懇求的眼神。
看著劉洋滿臉淚痕的樣子。
我知道。
我逃不掉。
我走回床邊。
握住劉叔叔的手。
"叔叔。"
"我答應您。"
劉叔叔的眼睛亮了。
"真...真的?"
"真的。"
我點點頭。
"我和劉洋的事。"
"就此揭過。"
"以後..."
我頓了頓。
"以後我們還是兄弟。"
這話說出口。
我自己都覺得苦澀。
但看著劉叔叔臉上浮現的笑容。
我知道。
這是值得的。
劉叔叔的手。
緊緊握著我和劉洋的手。
把我們的手握在一起。
"好...好孩子..."
"你們...要好好的..."
"別...別再..."
他說不下去了。
但眼角流下了欣慰的淚水。
我和劉洋站在病床兩邊。
誰也沒說話。
只是靜靜看著老人。
三個小時後。
劉叔叔走了。
走得很安詳。
臉上帶著笑。
劉阿姨哭得昏了過去。
我扶著她。
心裡也說不出的難受。
劉洋站在一邊。
整個人像失了魂。
呆呆地看著父親。
一動不動。
葬禮辦得很隆重。
來了很多人。
我全程幫忙操持。
像個真正的兒子一樣。
處理著各種事務。
劉洋像個木偶。
被人推著做這做那。
眼神空洞。
仿佛還沒從失去父親的痛苦中。
走出來。
送別那天。
天空下著小雨。
我和劉洋。
一起抬著劉叔叔的棺木。
走過長長的甬道。
雨水混著淚水。
打濕了我們的臉。
我突然想起。
小時候。
我們一起在雨里奔跑。
比賽誰跑得快。
摔了一身泥。
回家被罵。
卻還是笑得沒心沒肺。
那時候的我們。
真的以為。
可以一輩子這樣。
並肩走下去。
可現在。
我們並肩抬著的。
卻是曾經最疼愛我們的長輩。
而我們之間。
已經隔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。
葬禮結束後。
劉洋叫住了我。
"林峰。"
"謝謝你。"
"謝謝你...願意回來。"
"讓我爸走得安心。"
我點了點頭。
"這是我應該做的。"
"劉叔叔對我的好。"
"我不會忘。"
"那我們..."
劉洋看著我。
眼神里有期待。
也有忐忑。
我知道他想問什麼。
但我不想給他希望。
"劉洋。"
我說。
"我答應叔叔的話。"
"已經做到了。"
"從葬禮開始。"
"到葬禮結束。"
"我們還是兄弟。"
"但現在..."
"葬禮結束了。"
劉洋的臉色瞬間慘白。
"林峰,你..."
"你就不能..."
"不能。"
我打斷了他。
"劉洋,有些事。"
"真的過不去。"
"我可以為了叔叔。"
"暫時放下。"
"但這不代表。"
"我原諒了你。"
"更不代表。"
"我們能回到從前。"
"對不起。"
我轉身離開。
身後傳來劉洋的聲音。
"林峰...如果有一天..."
"你能原諒我..."
"我會等..."
"我會一直等..."
我沒回頭。
也沒回應。
只是加快了腳步。
雨,越下越大。
打在身上。
冰涼刺骨。
但我知道。
這場雨。
也洗不掉。
我心裡的那道疤。
09 尾聲
又過了兩年。
我兒子上了幼兒園。
活潑可愛。
在學校交了很多朋友。
老婆的事業也有了起色。
我們的小日子。
過得溫馨而平淡。
我依然常去看劉阿姨。
老人在劉叔叔走後。
蒼老了很多。
但精神還算不錯。
她再也不提。
讓我和劉洋和好的事了。
只是偶爾。
會嘆著氣說。
"峰子啊。"
"阿姨這輩子。"
"就最對不起兩個人。"
"一個是你劉叔叔。"
"沒把兒子教好。"
"讓他帶著遺憾走了。"
"另一個,就是你。"
"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。"
"阿姨...對不起你。"
每次聽到這話。
我都會紅了眼眶。
"阿姨,您別這麼說。"
"您和叔叔對我的好。"
"我永遠記得。"
"至於我和劉洋的事..."
"那是我們之間的事。"
"和您二位無關。"
劉阿姨總是嘆氣。
然後給我準備很多吃的。
讓我帶回家。
有一天。
我兒子突然問我。
"爸爸。"
"你有最好的朋友嗎?"
我愣了一下。
"怎麼突然問這個?"
"我在幼兒園有個最好的朋友!"
他興高采烈地說。
"他叫小明!"
"我們說好了。"
"要一輩子做好朋友!"
看著他天真的笑臉。
我想起了很多年前。
我和劉洋也說過同樣的話。
也以為真的可以一輩子。
"爸爸?"
兒子看我不說話。
奇怪地看著我。
我笑了笑。
摸了摸他的頭。
"爸爸有過。"
"但現在...沒有了。"
"為什麼?"
兒子歪著頭問。
"因為啊..."
我想了想。
"因為人會變。"
"有些人。"
"註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。"
"走著走著。"
"就分開了。"
"那爸爸會難過嗎?"
"會。"
我點點頭。
"很難過。"
"但是爸爸也學到了。"
"很重要的一課。"
"什麼一課?"
"朋友,不在多。"
"在於真。"
"要珍惜那些。"
"真正對你好的人。"
"也要遠離那些。"
"不值得的人。"
"更重要的是。"
"要做一個值得被珍惜的人。"
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。
"那我會一直做爸爸媽媽。"
"值得珍惜的兒子!"
我抱住他。
在心裡默默說。
是的,孩子。
你要記住今天爸爸說的話。
等你長大了。
也許也會遇到。
像爸爸一樣的事。
那時候你要記得。
對不起你的人。
不值得你原諒。
傷害你的人。
不值得你留戀。
該放下的,就放下。
該忘記的,就忘記。
人生很長。
值得你珍惜的人和事。
還有很多。
不要為了不值得的。
浪費寶貴的時間。
那天晚上。
我做了個夢。
夢到我和劉洋還是小孩子。
在老家的院子裡。
對著月亮發誓。
說要做一輩子的兄弟。
夢裡的我們。
笑得那麼開心。
那麼單純。
醒來時。
枕頭濕了一片。
我知道。
那是我在為逝去的青春流淚。
為那段回不去的時光流淚。
但我不後悔。
不後悔當初的決絕。
也不後悔現在的堅持。
因為我知道。
有些路。
只能一個人走。
有些人。
註定只是過客。
而真正陪你走到最後的。
永遠是那些。
在你最難的時候。
沒有離開的人。
手機突然響了。
是條簡訊。
陌生號碼。
我點開。
只有簡單的幾個字。
"林峰,我結婚了。"
"如果你願意。"
"我希望你能來。"
"不為了別的。"
"只是想讓你看看。"
"我終於找到了。"
"一個願意接受現在的我。"
"不離不棄的人。"
"也想告訴你。"
"我這些年。"
"真的在努力做個更好的人。"
"雖然我知道。"
"這改變不了什麼。"
"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。"
"劉洋。"
我看著這條簡訊。
許久。
最後。
我刪了它。
也拉黑了這個號碼。
然後。
起身。
抱了抱熟睡的兒子。
親了親老婆的額頭。
回到床上。
安然入睡。
窗外。
月色如水。
照進房間。
那些過往的人和事。
都已成為回憶。
那些曾經以為忘不掉的。
也終將隨風而去。
人生很長。
但也很短。
不值得的人。
一秒都不該停留。
值得的人。
要用盡全力去珍惜。
這是我用一段二十多年的兄弟情。
換來的道理。
雖然代價很大。
但我不後悔。
因為我知道。
我終於。
真正成長了。
也終於明白。
所謂放下。
不是不在乎。
而是不再執著。
不再妄想。
能回到從前。
所謂釋懷。
不是原諒。
而是接受。
接受有些人。
註定走不到最後。
接受有些情。
終將化為雲煙。
我和劉洋的故事。
就這樣結束了。
沒有和好如初的溫馨。
沒有冰釋前嫌的擁抱。
只有各自轉身。
各自向前。
也許多年以後。
當我們再次相遇。
會像陌生人一樣。
擦肩而過。
也許。
我們再也不會相見。
但無論如何。
那段青春。
那些回憶。
都將永遠存在。
提醒著我。
曾經。
我也有過一個。
願意為他兩肋插刀的兄弟。
只是後來。
他選擇了。
在我身上插刀。
而我選擇了。
拔出刀。
永不回頭。
——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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