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您稍等,我叫我們領導過來。」
她說。
不一會兒,一個五十多歲的男警官走了過來。
「您好,我是這裡的所長,姓王。您說的情況我聽小李講了一下,能把證據給我看看嗎?」
我把手機遞給他,裡面是聊天記錄截圖和錄音。
王所長仔細看了,聽了,臉色越來越凝重。
「夏女士,您這個情況確實嚴重。我們會立案調查,但需要您配合做筆錄,把整個過程詳細說一遍。」
「好,我配合。」
接下來兩個小時,我在派出所做了詳細筆錄,把從拿錯手機到接到電話,再到查看聊天記錄,再到套話錄音,再到房產加名,所有細節都說了一遍。
王所長聽完,沉默了一會兒。
「夏女士,您做得很對。這種情況,如果您真的簽了那份保險,後果不堪設想。」
他說,「我們會立刻傳喚林浩宇和陳淑芬,進行調查。您這幾天不要回家,找個安全的地方住,有任何情況隨時聯繫我們。」
「謝謝王所長。」
走出派出所,我整個人像虛脫了。
江薇扶著我。
「姐,都結束了。接下來就交給警察和律師吧。」
「嗯。」
我點點頭,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不是因為難過,而是因為解脫。
這場十年的婚姻,終於,可以畫上句號了。
07
林浩宇是在周五晚上七點被警察帶走的。
我不在現場,但江薇的朋友在派出所,給我們發來了消息。
據說林浩宇當時正在家裡吃飯,兩個警察敲門,出示證件,說要帶他回去協助調查。
林浩宇臉色當場就白了。
陳淑芬也在場,當場就炸了,在門口大吵大鬧,說警察亂抓人,要投訴。
但警察不為所動,把林浩宇帶上了車。
陳淑芬也被傳喚,不過是第二天一早才去的派出所。
我沒有去看,也不想看。
我只想知道結果。
周六下午,王所長給我打來電話。
「夏女士,林浩宇和陳淑芬已經全部承認了。」
他說,「根據我們調查,他們確實聯繫了保險業務員,準備給您購買一份高額意外險,受益人是林浩宇。動機就是為了獲取保險金,填補林浩宇表叔的工程虧損。雖然他們沒有明確實施傷害行為的計劃,但意圖非常明顯,已經構成保險詐騙預謀。」
「那……他們會怎麼樣?」
「目前我們已經對他們進行刑事拘留,案件會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。根據情節,他們可能面臨三年以上有期徒刑。」
王所長說,「另外,我們也聯繫了保險公司,那份保險已經被終止,您不用擔心。」
我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王所長說,「對了,林浩宇讓我轉告您,他說……他對不起您,這些年是他鬼迷心竅,被他媽媽洗腦了。他說如果可以,希望您能原諒他。」
原諒?
我苦笑。
十年的欺騙,十年的算計,甚至差點要了我的命,他覺得一句「對不起」就夠了?
「王所長,麻煩您轉告他,這輩子,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。」
我說完,掛了電話。
江薇在一旁看著我,眼眶紅了。
「姐,都過去了。」
「嗯,都過去了。」
接下來的日子,我開始處理離婚的事。
張律師幫我起草了離婚起訴狀,因為林浩宇被刑拘,法院直接在看守所送達了傳票。
林浩宇沒有反對離婚,甚至在財產分割上也沒有異議。
婚房歸我,小公寓也歸我,所有共同存款歸我。
他什麼都不要了。
大概是知道,就算要,也要不到吧。
法院審理很快,因為事實清楚,證據充分,不到兩個月,判決就下來了。
准予離婚。
財產全部判給我。
林浩宇和陳淑芬,因為保險詐騙預謀罪,分別被判處三年和兩年有期徒刑。
判決書送到我手上那天,我坐在江薇家的沙發上,看著上面的字,久久沒有說話。
十年婚姻,就這樣,徹底結束了。
「姐,以後你打算怎麼辦?」
江薇問我。
我想了想。
「好好生活吧。」
我說,「賣掉小公寓,把婚房重新裝修一遍,換掉所有舊的東西。然後,開始新的生活。」
「那感情呢?你才三十二歲,還年輕,以後會遇到更好的。」
我笑了笑。
「再說吧。」
我說,「至少現在,我只想為自己活。」
那天晚上,我做了個夢。
夢見自己回到了大學時代,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,林浩宇第一次向我告白的時候。
他站在圖書館門口,手裡拿著一束花,笑得很靦腆。
「夏小雨,我喜歡你,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?」
夢裡的我,看著他,搖了搖頭。
「對不起,我不願意。」
然後轉身離開。
身後傳來他失落的嘆息。
但我沒有回頭。
醒來的時候,窗外天已經亮了。
新的一天,開始了。
而我,終於,自由了。
08
離婚判決下來的第三個月,我終於鼓起勇氣,走進了那套曾經屬於「我們」的婚房。
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,手還是抖了一下。
江薇陪在我身邊,她察覺到我的緊張,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姐,我陪你進去。」
她說。
我深吸一口氣,推開了門。
屋內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,空氣中飄著陳腐的味道。
陽光從窗簾縫隙里透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這個家,已經三個月沒人住了。
我站在玄關,環顧四周。
客廳的沙發還是我們一起挑的,那個周末我們逛了三家商場,最後在第二家看中了這套灰色布藝沙發,因為價格合適,我們高興得像中了彩票。
餐廳的吊燈是我親手安裝的,林浩宇那天加班,我一個人對著說明書折騰了兩個小時。
臥室牆上還貼著我們的結婚照,那張照片里的我們笑得那麼燦爛。
現在看來,一切都像一場荒誕的夢。
「姐,別看了。」
江薇走過來,擋住了我的視線,「我們開始收拾吧,趁著今天天氣好,把該扔的都扔了,該留的留下,儘快讓這裡煥然一新。」
我點點頭。
接下來的整整一周,我和江薇,還有她從裝修公司找來的師傅們,把這套房子徹底翻新了一遍。
沙發換成了米白色的,簡約現代風。
牆面重新刷成了淺灰色,配上白色的踢腳線,顯得乾淨利落。
臥室的那張大床被扔掉了,換成了一張精緻的單人床,配上鵝黃色的床品,溫暖又治癒。
最重要的是,我把那張結婚照摘了下來。
照片被我丟進了垃圾袋,沒有任何猶豫。
那段過去,該徹底告別了。
裝修完成的那天晚上,我一個人站在陽台上,看著城市的萬家燈火。
手機突然響了,是個陌生號碼。
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接了。
「喂?」
「小雨,是我。」
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。
林浩宇。
我心臟猛地一緊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。
「你怎麼有我電話?」
我聲音冰冷。
「我……我託人從看守所打出來的。」
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,帶著濃濃的鼻音,「小雨,我只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。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,我知道我做的事不可原諒,但我真的……真的很後悔。」
「後悔?」
我冷笑,「你後悔什麼?後悔沒能成功騙我簽保險?還是後悔被我發現了?」
「不是的,小雨,你聽我說……」
「我不想聽。」
我打斷他,語氣決絕,「林浩宇,我們已經離婚了,法律上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。這通電話,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。從今往後,你走你的陽關道,我過我的獨木橋,互不相干。」
「小雨……」
他聲音哽咽,「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,但我還是想告訴你,這十年,我對你的好,至少有一半是真心的。我媽是逼我的,那個保險的事,我真的猶豫過,我……」
「夠了!」
我聲音突然拔高,「林浩宇,你到現在還在給自己找藉口!你媽逼你,你就可以算計我的命?你猶豫過,所以我就該感激你的『良心發現』?你知道嗎,當我看到那些聊天記錄的時候,我覺得自己這十年就像個笑話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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