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樣啊……」
我故作恍然,然後話鋒一轉,帶上撒嬌意味,「不過浩宇,我覺得我們現在壓力也挺大,房貸車貸,還要準備生孩子的錢。這種大額保險,要不還是再想想?而且,受益人寫你,我心裡怎麼有點不舒服呢?」
我故意把「不舒服」三個字咬得稍微重了點。
電話那頭呼吸聲明顯一滯。
林浩宇聲音立刻帶上安撫:「傻瓜,有什麼不舒服的?我的不就是你的嗎?你想太多了。好了好了,這事不急,以後再說。我先買菜,晚上回去給你做好吃的。」
他又敷衍了幾句,便匆匆掛了電話。
我放下手機,看向江薇。
江薇按停錄音,沖我豎起大拇指:「姐,表現不錯!套話成功!他承認了有這份保險,承認了受益人是他,也承認了是他媽在推動。雖然他把動機包裝成理財,但這通錄音加上聊天記錄,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!」
我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,只覺得身心俱疲。
曾經最親密的枕邊人,如今卻要這樣步步為營,互相算計。
多麼可悲。
「接下來,我們該怎麼辦?」
我問江薇。
江薇眼神閃爍著銳利光芒:「既然他們這麼想要錢,那我們就在錢上,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!」
05
林浩宇回到家時,我已經按照江薇的安排,回到了我們的「家」。
演戲,就要演全套。
我不能讓他起疑,至少在我準備好一切前不能。
他提著一袋菜進門,臉上帶著慣常的、此刻在我看來無比虛偽的笑容。
「回來了?今天累壞了吧?」
他放下東西,很自然地想過來抱我。
我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隨即側身避開,裝作去接他手裡的菜:「還好,就是頭疼。你買了什麼菜?」
林浩宇的手落了個空,眼神閃了一下,但很快恢復自然:「買了你愛吃的蝦和排骨。頭疼?是不是感冒了?我給你倒杯熱水。」
他轉身去廚房倒水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,這個我曾經無比熟悉和依賴的背影,此刻只覺得陌生而冰冷。
他端著水杯走過來,語氣關切:「手機我拿回來了。沒耽誤你事吧?」
「沒有。」
我接過水杯,指尖避免碰到他的,「就是幾個工作郵件,用我手機也能處理。」
我們像往常一樣,他做飯,我幫忙打下手。
餐桌上,他看似隨意地提起:「媽今天後來又給我發微信了,說那保險的事,她催得緊。說那業務員是她老姐妹介紹的,特別靠譜,錯過了可惜。」
我夾菜的動作頓了頓,抬頭,看著他:「浩宇,說實話,我對這種保險不太放心。而且受益人只寫你,我心裡確實有點疙瘩。要不,算了吧?」
林浩宇放下筷子,臉上露出混合著無奈和包容的表情:「小雨,你怎麼這麼固執呢?媽也是一片好心,想著幫我們理財。現在利率低,買個靠譜的保險比存銀行強。受益人寫我,不就是寫我們這個家嗎?你怎麼還分起你我了?」
他說得情真意切,如果不是我早已看過那些聊天記錄,恐怕真會被他這副「一切為家著想」的嘴臉騙過去。
「我不是分你我,」
我放下筷子,認真看著他,「只是覺得,既然是家庭理財,為什麼受益人不能寫我們倆?或者按比例分?只寫你一個人,法律意義上,萬一,我是說萬一我出了什麼事,這筆錢就跟我爸媽一點關係都沒了。他們年紀也大了……」
我適時表現出對父母的擔憂。
林浩宇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耐煩,但很快被掩飾:「你看你,又胡思亂想!我們能出什麼事?就是一份普通理財保險而已。你想寫兩個人名字也行,就是手續可能麻煩點,我明天問問業務員。」
他以退為進,試圖打消我疑慮。
「真的?」
我裝作驚喜,「那就問問吧,如果能寫我們倆名字,我就放心多了。」
林浩宇笑了笑,伸手過來想摸我頭,被我再次藉故低頭喝湯躲開。
他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恢復正常:「好,都聽你的。快吃飯吧,菜要涼了。」
這頓飯,吃得我味同嚼蠟。

飯後,林浩宇主動去洗碗,表現得格外勤快。
我知道,他這是在為他的「計劃」增加籌碼,試圖用溫情軟化我。
我坐在沙發上,假裝看電視,心裡卻在盤算江薇下午跟我說的計劃。
江薇諮詢了她律師朋友,給出幾條建議:
第一,堅決不簽任何保險文件。
第二,收集並固定所有證據(聊天記錄截圖、通話錄音)。
第三,摸清林浩宇以及陳淑芬名下財產狀況。
第四,也是最重要的一步,可以考慮「將計就計」,反向操作。
所謂反向操作,就是利用他們急於促成這份保險的心理,提出一個他們難以拒絕,但實則對我有利的條件。
比如,要求林浩宇先把他婚前購買、目前仍在還貸的那套小公寓產權,加上我名字,作為「愛的保障」和「家庭信任的基石」,我才同意購買那份大額保險。
那套小公寓是林浩宇婚前買的,位於老城區,面積不大,但地段還行,目前市值大概一百八十萬,還有幾十萬貸款沒還清。
按照江薇律師朋友的說法,如果操作得當,加上名字意味著這套房子將從林浩宇的婚前個人財產,轉化為夫妻共同財產。
一旦成功,無論離婚與否,我都能分得一半產權。
這對於目前主要財產(我們現在住的婚房)是婚後購買、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的情況來說,是個極大的補償和制衡。
林浩宇和陳淑芬會同意嗎?
按照他們對那五百萬「保險金」的渴望程度,很有可能!
他們大概覺得,只要我簽了保險合同,以後有的是辦法讓我「意外」身亡,到時候不僅五百萬到手,房子也還是他們的。
可惜,他們的算盤打錯了。
我根本不會給他們那個「以後」。
只要房子加名成功,我拿到他意圖騙保的鐵證,就可以立刻提起離婚訴訟,並報警追究他們母子的法律責任!
這是一步險棋,但也是目前最能打擊他們、保護我自身利益的策略。
關鍵在於,如何自然地提出這個要求,不讓他們起疑。
晚上,躺在床上,林浩宇似乎想親近我,被我以「頭疼」為由堅決推開了。
他有些不快,但也沒強求,背對著我睡了。
聽著身邊傳來的均勻呼吸聲,我卻毫無睡意,睜著眼睛直到天亮。
第二天是周末。
林浩宇一反常態沒睡懶覺,而是早早起來做了早餐。
吃飯時,他又提起了保險的事。
「小雨,我問過業務員了,受益人可以寫兩個人,就是需要你本人帶上身份證親自去簽字確認。你看,要不我們約個時間?」
我放下牛奶杯,看著他,臉上露出猶豫和掙扎的表情。
「浩宇,我不是不相信你,也不是不相信媽。」
我輕聲說,「只是……我最近心裡總是不踏實。我們公司有個女同事,前段時間離婚了,她為家庭付出那麼多,結果就因為房子是男方婚前買的,她幾乎凈身出戶,太慘了。」
林浩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。
我趁熱打鐵,語氣帶著一絲脆弱和依賴:「浩宇,我們結婚十年了,我一直覺得我們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。可是這次這個保險的事,讓我突然有點害怕。如果……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安心,想證明我們之間沒有算計,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在你那套小公寓的房產證上,加上我的名字?」
林浩宇猛地抬頭,眼神里充滿震驚和……一絲慌亂。
「你……你怎麼突然提這個?」
他聲音有些乾澀。
「我不是突然提的,我想了很久了。」
我低下頭,玩弄著手指,顯得很不安,「那套房子雖然小,但也是你的心血。加上我名字,對我來說,不僅僅是一半產權,更是一個承諾,一個你永遠不會拋棄我、我們永遠是一體的證明。如果有了這個保障,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?別說五百萬的保險,就是再大的投資,只要你覺得好,我都聽你的!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