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那頭,岳父沉默了很久,然後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語氣,說了一個字:
「好。」
06
周一早上,我照常去上班。
在公司里,我像往常一樣開會、寫代碼、和同事討論技術方案。
沒有人知道,在我平靜的外表下,內心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。
中午休息的時候,我坐在工位上,手機震動了一下。
是岳父發來的消息:「張昊,按你說的,我跟她們說了。周三晚上,我們全家一起吃飯,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。她們都答應了。」
我回復:「好的,爸。辛苦您了。」
放下手機,我深吸了一口氣。
還有兩天。
兩天後,所有的謊言都將無處遁形。
這兩天,我刻意表現得和平時沒什麼兩樣,甚至比平時更溫和。
我會主動給蘇婉發消息,問她中午吃了什麼,下班要不要一起去超市買菜。
我甚至還給她買了一束她喜歡的百合花,說是為了彌補周末的不愉快。
蘇婉顯然被我的態度搞得有些不安。
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,似乎在試探我的底線。
周二晚上,她主動從次臥搬回了主臥,躺在我身邊,聲音裡帶著試探:「張昊,你……真的不生氣了?」
我側過身,在黑暗中看著她的輪廓:「生氣有什麼用?你是我妻子,小欣是你妹妹。我不可能真的跟你們翻臉。」
「那……小欣的事……」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「我考慮過了。」我頓了頓,語氣儘量平靜,「既然她真的遇到了困難,我也不能袖手旁觀。明天晚上去你爸媽那裡,我會當面把話說清楚。」
蘇婉明顯鬆了一口氣,她伸手抱住我:「張昊,我就知道你最好了。你放心,小欣拿到錢以後,肯定會還你的。等她把投資的錢拿回來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」
投資的錢拿回來?
我在黑暗中冷笑。
她果然知道。
她不僅知道蘇欣陷入了投資騙局,甚至還在幫著她繼續往裡跳。
「蘇婉,」我突然開口,聲音平靜得可怕,「如果有一天,你發現我欺騙了你,你會怎麼辦?」
她愣了一下:「你怎麼會騙我?你是最老實的人了。」
「我是說假如。」我繼續追問,「假如我背著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,你會原諒我嗎?」
她沉默了很久,最後說:「看是什麼事吧。如果……如果是真的很嚴重的事,比如出軌,那我肯定不會原諒。但如果只是一些小事,我會給你機會解釋的。」
「那如果我問你同樣的問題呢?」我盯著她。
「我……」她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,「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。」
「是嗎?」我沒有再追問,只是淡淡地說,「那就好。睡吧,明天還要上班。」
那一夜,我們背對背躺著。
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聲有些急促,似乎並不平靜。
而我,反而睡得很安穩。
因為我知道,明天,一切都會真相大白。
07
周三下午五點,我準時下班。
按照和岳父商量好的,我和蘇婉一起去她父母家。
這一次,我沒有買烤鴨,也沒有帶禮物。
我只是在包里放了一個平板電腦,裡面存著我收集到的所有證據。
到了岳父母家門口,我按了門鈴。
開門的是岳母,她看到我,臉上立刻堆起笑容:「哎呀,張昊來了。快進來快進來,菜都做好了。」
我點點頭,走了進去。
客廳里,蘇欣正坐在沙發上,今天她倒是難得沒有玩手機,而是一臉期待地看著我。
顯然,蘇婉已經提前告訴她,我答應了她的要求。
岳父坐在單人沙發上,默默地喝著茶,沒有說話。
我們對視了一眼,他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
「來來來,都坐下,我去端菜。」岳母熱情地招呼著。
很快,菜上齊了。
和上次不同,這次的氣氛顯得格外融洽。
岳母不停地給我夾菜,誇我懂事、孝順。
蘇欣也一改之前的傲慢,主動給我倒酒,甜甜地叫著「姐夫」。
蘇婉坐在我旁邊,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,時不時地看我一眼,眼神里滿是感激。
只有岳父,依舊沉默寡言,偶爾抬起頭看我一眼,眼神里透著一絲複雜。
酒過三巡。
我放下筷子,清了清嗓子:「爸、媽,小欣,還有蘇婉。今天把大家叫來,我確實有話要說。」
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,看向我。
蘇欣的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芒,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聽到我答應每月給兩萬的承諾。
岳母也一臉期待地看著我。
蘇婉則有些緊張地握住了我的手。
「關於小欣上次提出的要求,我考慮了很久。」我緩緩開口,語氣平靜,「她說她需要買車,需要錢。作為姐夫,我確實應該幫忙。」
蘇欣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:「姐夫你真好!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!」
「但是,」我話鋒一轉,「在我答應之前,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清楚。」
「什麼問題?你問!」蘇欣拍著胸脯,一副坦蕩蕩的樣子。
我從包里拿出平板電腦,打開,螢幕上赫然是那張在咖啡館拍攝的照片。
我把平板電腦放在餐桌中央,讓所有人都能看到。
「第一個問題,」我盯著蘇婉,聲音冰冷,「蘇婉,照片里這個男人是誰?」
剎那間,整個餐桌都安靜了。
蘇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她死死地盯著螢幕上的照片,嘴唇顫抖著,說不出話來。
蘇欣也愣住了,她下意識地看向姐姐。
岳母張大了嘴,一臉震驚。
只有岳父,依舊平靜地坐著,只是眼神更加銳利了。
「我……這……」蘇婉的聲音顫抖得厲害,「張昊,你聽我解釋……」
「不用解釋。」我打斷她,繼續操作平板,螢幕上出現了第二張照片,第三張照片,都是蘇婉和那個男人的合影,「這些照片,都是在你請假在家'休息'的那天拍的。你告訴我你身體不舒服,需要休息。結果呢?你卻在外面和一個男人喝咖啡,聊得很開心的樣子。」
「我……那只是……」蘇婉的眼淚掉了下來,「他只是一個朋友……」
「朋友?」我冷笑一聲,「什麼樣的朋友,需要背著丈夫偷偷見面?」
我又滑動螢幕,這次出現的是趙文斌的資料,以及那個「投資防騙」論壇的截圖。
「這個人,叫趙文斌,是一個專業的投資詐騙犯。他用虛假的投資項目,騙取了幾十個受害者上百萬的資金。而你們,」我的目光掃過蘇婉和蘇欣,「就是他的目標。」
蘇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,她猛地站了起來:「你……你怎麼知道的?」
「怎麼知道的?」我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「因為有人好心提醒我,讓我查一查我親愛的妻子,到底在背著我做什麼。」
我又拿出手機,打開那個維權群的聊天記錄,一條一條地念給她們聽。
「'趙文斌這個騙子,騙了我二十萬,現在人都找不到了。'」
「'我投了三十萬,說好的每月百分之五的收益,現在連本金都拿不回來。'」
「'他說是海外基金,結果根本就是個騙局!我報警了,警方說類似的案子有很多。'」
每念一條,蘇欣的臉色就白一分。
最後,她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,捂著臉痛哭起來:「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騙子……他說回報率很高,我看前幾個月確實有收益,我就……我就……」
「所以,你不僅自己被騙了,還拉著你姐一起往坑裡跳?」我的聲音越來越冷,「更過分的是,你們騙光了家裡的積蓄還不夠,還想從我這裡繼續榨錢,去填那個永遠填不滿的窟窿?」
「我們……我們以為能翻本……」蘇欣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,「趙老師說,只要再追加投資,就能把之前的錢都拿回來……」
「趙老師?」我冷笑,「你還叫他老師?蘇欣,你是有多天真,才會相信一個戴著假表、開著租來的豪車的騙子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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