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年前，我們僅有的二十五萬存款，有二十萬被你轉給了你媽修房子。我爸手術，掏空了我們剩下的一切。」
「這一年，你的工資，除了還貸，每個月給你媽三千，給你弟一千五，剩下的才用作我們倆的開銷。我自己的工資，除了還貸和日常開銷，還要存下一部分，給我爸媽當備用金。」
「我們的聯名卡里，現在有多少錢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。」
蘇晴雅看著李俊峰那雙躲閃的眼睛。
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。
「李俊峰，現在，你可以算一算了。」
「這個婚，如果離了。」
「你覺得，你能從我這裡，從這個家，分走什麼？」
整個客廳。
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。
李俊峰僵在原地。
大腦一片空白。
他用來威脅蘇晴雅的「離婚」。
此刻變成了一張清晰的帳單。
沒有他的份。
房子。
他只能分到一點點還貸的錢。
甚至可能要背上債務才能留下。
車子。
一輛是蘇晴雅的。
一輛要分一半錢給她。
存款。
所剩無幾。
他猛然發現。
一旦離婚。
他不僅拿不到一分錢去給他弟弟買房。
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。
這個他自以為是頂樑柱的家。
都會瞬間崩塌。
他會凈身出戶。
不。
比凈身出戶還慘。
他會失去一個為他操持好一切的妻子。
失去一個舒適的居所。
最後可能只分到幾萬塊錢。
人財兩空。
這四個字。
像一道閃電。
劈開了李俊峰長久以來的幻覺。
那個他以為可以隨意拿捏的女人。
從心底湧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恐慌。
03
在幾秒鐘內經歷了從漲紅到慘白的變化。
他張了張嘴。
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。
沒有再多說什麼。
轉身準備回臥室。
「等等！」
李俊峰猛地伸手。
抓住了蘇晴雅的手腕。
力道很大。
蘇晴雅的皮膚瞬間泛起紅痕。
「你放手。」
蘇晴雅的聲音冰冷。
「晴雅，我們......我們好好談談。」
李俊峰的聲音裡帶著祈求。
剛才那股氣焰。
已經蕩然無存。
「離婚什麼的，我......我剛才是氣話。你別當真。」
「我當真。」
蘇晴雅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。
沒有掙扎。
只是平靜地說。
「李俊峰，這個婚，我離定了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李俊峰的聲音裡帶著哭腔。
「就因為那七十五萬？就因為我要給我弟買房？」
「晴雅，我們好好商量，我跟我媽說，讓她想別的辦法，行嗎？錢的事，我們慢慢攢，你別生氣......」
「你還是沒聽懂。」
蘇晴雅打斷了他。
「李俊峰，我離婚，不是因為那七十五萬。」
「那是因為什麼？」
蘇晴雅終於抬起頭。
直視著李俊峰的眼睛。
「因為在你心裡，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家人。」
「我是。」
「是什麼？」
蘇晴雅的語氣里有了一絲嘲諷。
「是你媽的免費保姆？還是你弟的提款機？或者，只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、隨時讓步的工具？」
「我沒有！」
李俊峰急了。
「晴雅，你怎麼能這麼說？我一直都把你當......」
「當什麼？」
蘇晴雅不等他說完。
「當你的妻子？那你告訴我，李俊峰，這七年里，你有哪一次，把我和我的家人，放在和你媽、你弟同等的位置上？」
李俊峰啞口無言。
「每個月六千塊的孝敬，雷打不動。我爸生病，你連一聲關心都沒有。」
「你媽翻新房子，二十萬說轉就轉。我爸命懸一線，你連卡里餘額都不知道。」
「你弟要買房，你把所有積蓄都當成了你的承諾。我為自己的未來買份保障，你說我自私、心狠。」
蘇晴雅一句一句。
每一句都像刀子。
扎在李俊峰的心上。
「李俊峰，我累了。」
蘇晴雅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。
但那種疲憊。
比憤怒更讓人心痛。
「這七年，我真的累了。」
「我盡力去做一個好妻子，好兒媳，好嫂子。我以為只要我做得足夠好，你們會把我當成真正的家人。」
「可是我錯了。」
「在你們眼裡，我永遠是外人。是那個可以隨時被犧牲的外人。」
李俊峰的手鬆開了。
蘇晴雅的手腕上。
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紅印。
蘇晴雅揉了揉手腕。
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臥室。
這一次。
她沒有鎖門。
只是輕輕關上。
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。
癱坐在地上。
背靠著牆。
腦子裡一片混亂。
手機又響了。
他機械地接起。
「兒子！錢到底怎麼回事？你給我個准信！」
是趙秀梅。
「媽......」
李俊峰的聲音沙啞。
「蘇晴雅把錢買了保險，取不出來了。」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。
是趙秀梅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「什麼？！她憑什麼！那是你們家的錢！她一個女人，有什麼資格動那麼多錢！」
「你去給我把那保險退了！現在！立刻！」
「退不了。」
李俊峰閉上眼睛。
「有條款，退不了。」
「廢物！」
趙秀梅在電話里破口大罵。
「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好東西！嫁過來七年，一肚子壞水！」
「你給我聽著，李俊峰，明天你帶我去找她，我倒要看看，她還有沒有一點良心！」
「媽，你別來......」
「你說什麼？我是你媽！她敢把我的錢拿走，我還不能去找她算帳？」
「明天早上八點，你來接我！」
電話被掛斷。
李俊峰握著手機。
整個人陷入了更深的絕望。
第二天早上。
蘇晴雅五點半就起床了。
她沒睡好。
但精神卻出奇地清醒。
洗漱完畢後。
蘇晴雅換上了一套得體的職業裝。
化了個淡妝。
對著鏡子看了看。
鏡子裡的女人。
眼神堅定。
沒有一絲猶豫。
蘇晴雅拿起手機。
給公司發了條請假信息。
給自己的母親打了個電話。
「媽，你今天有空嗎？」
電話那頭傳來林玉珍關切的聲音。
「怎麼了？出什麼事了？」
「我......我要離婚。」
蘇晴雅說得很平靜。
林玉珍沉默了幾秒。
「好。媽陪你去。」
沒有質問。
沒有勸說。
只有無條件的支持。
蘇晴雅掛斷電話。
深吸了一口氣。
打開臥室的門。
客廳里。
李俊峰坐在沙發上。
一夜未眠。
眼睛裡布滿血絲。
看到蘇晴雅出來。
他站了起來。
「晴雅......」
「我去列印離婚協議。」
蘇晴雅打斷了他。
「下午兩點，民政局見。」
「不要。」
李俊峰衝過來。
跪在了蘇晴雅面前。
這個一米八的男人。
就這樣跪在自己的妻子面前。
「晴雅，求你了，我們不離婚好不好？」
「我錯了，我真的知道錯了。以後我一定改，我一定好好對你，好好對你爸媽......」
蘇晴雅看著他。
心裡沒有一絲波瀾。
「李俊峰，你起來。」
「我不起！你不答應我，我就不起！」
李俊峰抱住了蘇晴雅的腿。
「晴雅，我們結婚七年了，七年啊！你就這麼狠心，說離就離？」
「當初你爸病重的時候，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？」
蘇晴雅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話。
「你為了你媽的房子，轉走二十萬的時候，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？」
「昨天你為了你弟的婚房，質問我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?」
「李俊峰,七年了。該想的,我都想過了。」
蘇晴雅彎腰。
一根一根地掰開李俊峰的手指。
力氣不大。
但很堅決。
「現在,該你自己想想了。」
蘇晴雅越過還跪在地上的李俊峰。
拿起包。
走出了家門。
門在身後關上。
發出沉悶的一聲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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