掛斷電話，蘇婉有些為難地看著我。
「我媽說，她和我爸馬上過來。小峰剛才給他們打電話了......」
我掃了一眼后座的蘇峰，他趕緊低下頭，躲避我的目光。
果然。
這招我早就料到了。
每次事情鬧大，蘇峰就會搬出父母做救兵。
而蘇婉的父母，對這個小兒子更是溺愛到了沒有原則的地步。
「隨便。」
我淡淡地說了一句，推開車門下車。
既然要攤牌，那就攤個徹底。
今天，所有的話，我都要說清楚。
四十分鐘後，岳父岳母氣喘吁吁地趕到了我家。
蘇父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，頭髮已經花白，微微發福，臉上常年帶著和善的笑容。
但今天，他臉色陰沉，眼神裡帶著不滿。
蘇母則是個瘦小的女人，聲音尖利，一進門就開始嚷嚷。
「哎喲我的兒啊！你沒事吧？他們有沒有欺負你？」
她一把抱住蘇峰，上下打量，好像他剛從虎口逃生。
蘇峰立刻就紅了眼圈，帶著哭腔說。
「媽，你可算來了......姐夫他今天太過分了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......我......」
他說著說著，真的哭出了聲。
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，在父母面前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我坐在沙發上，冷眼看著這齣表演。
蘇母立刻炸了。
「陳宇！你什麼意思！小峰是你小舅子！是你的親人！你怎麼能這麼對他！」
蘇父也沉著臉坐下，語氣裡帶著不滿。
「陳宇，我聽小峰說了，不就是買塊表嗎？我們家條件是不如你，但也不至於連塊表都買不起。你這樣做，是不是太不把我們蘇家放在眼裡了？」
來了。
熟悉的指控，熟悉的大帽子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決定先發制人。
「爸，媽，你們來得正好。有些事情，我確實該跟你們說清楚了。」
我拿出手機，調出那個Excel表格。
「這是過去三年，蘇峰從我這裡拿走的所有錢的明細。總共五十七萬四千元。」
我把手機遞給蘇父。
蘇父接過手機，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數字時，臉色變了又變。
蘇母湊過去看了一眼，也愣住了。
「這......這麼多？」
蘇母的聲音突然弱了下去。
「不可能！肯定是你算錯了！」
蘇峰在一旁大叫。
「我沒拿那麼多！」
「你可以看每一條記錄，日期、金額、用途，都寫得清清楚楚。」
我平靜地說。
「如果有哪一筆你覺得不對,我們可以一條一條核對。」
蘇峰的臉漲得通紅，但又說不出話來。
因為那些記錄,都是真實的。
客廳里一片寂靜。
蘇父看著手機螢幕，手微微顫抖。
作為一個每個月退休金只有三千多的老人，這五十七萬，對他來說,是一個天文數字。
「陳宇......」
蘇父的聲音沙啞了。
「這些錢......你為什麼不早說？」
「我說了。」
我苦笑。
「每次我想說，都會被各種理由堵回去。'一家人不說兩家話'，'他還年輕'，'你條件比我們好'......到最後，我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了。」
蘇母還想說什麼，但看到那個數字，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。
「可是......可是小峰他......他確實還年輕，做事不周到......」
「媽，他今年二十七了。」
我打斷她。
「二十七歲，不是十七歲。他已經是一個完全有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了。他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，而不是永遠躲在'還年輕'這個藉口後面。」
我站起身，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「今天這事，我不想再糾纏了。我只想說清楚三點。」
我豎起一根手指。
「第一，那張副卡，從今天起正式停用。我會去銀行辦理註銷手續。」
蘇峰想說什麼，但被蘇父一個眼神制止了。
「第二，過去的五十七萬，我不要求償還，就當是我對這個家的貢獻。但從今往後，蘇峰的一切開銷，與我無關。」
我豎起第三根手指,看向蘇婉。
「第三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。蘇婉，我希望你能明白，我是你的丈夫，不是你娘家的ATM機。如果你始終分不清這個界限，那我們的婚姻......」
我沒有把話說完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。
蘇婉的臉色慘白，眼淚不停地往下掉。
「陳宇......你......你這是在威脅我嗎？」
「不是威脅，是告知。」
我的聲音很平靜，但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在她心上。
「我累了，蘇婉。這六年，我為了維持表面的和諧，委屈了太多次。每一次妥協,都在告訴你們，我好欺負，我沒底線。但今天，我要告訴你們，我有底線，而且這條底線，已經被突破了。」
09
客廳里的空氣幾乎凝固。
蘇母還想說什麼，但被蘇父制止了。
老人沉默地坐在沙發上，臉上寫滿了複雜的情緒。
他大概從來沒想過，這個一向溫和好說話的女婿，會在今天說出這樣的話。
「陳宇，你讓我們回去商量商量，好嗎？」
蘇父最終開口，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。
「這事......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對。小峰他......他被我們寵壞了。」
這句話，讓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尤其是蘇峰，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。
「爸！你說什麼呢！你怎麼能向他......」
「閉嘴！」
蘇父突然吼了一聲，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。
這個一向和善的老人,第一次在兒子面前發了火。
「你還有臉說！二十七歲的人了，還要家裡養著！整天就知道花錢！買這買那！你有沒有想過，這些錢是怎麼來的！」
蘇父的聲音在顫抖。
「你以為你姐夫的錢是大風刮來的？他每天起早貪黑，應酬到半夜才回家，為的是什麼？還不是為了這個家！而你呢？你做了什麼？」
這一番話，說得蘇峰低下了頭，不敢再吭聲。
蘇母想要幫兒子說話，但看到老伴那憤怒的眼神，也把話咽了回去。
蘇父站起身，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「陳宇，這些年，是我們對不起你。我們管教無方,讓你受委屈了。」
我趕緊扶住他。
「爸，您別這樣......」
「不，我必須說清楚。」
蘇父直起身,眼眶有些發紅。
「我知道我們家條件不好，當年小婉能嫁給你,是她的福氣,也是我們家的福氣。你對這個家的付出，我都看在眼裡。但我們......我們太自私了，總覺得你條件好，幫襯一下娘家是應該的。現在想想，真是糊塗啊......」
老人說著，眼淚真的掉了下來。
蘇母也開始抹眼淚。
「都怪我，都怪我把小峰寵壞了......」
看著兩個老人哭泣的樣子，我心裡那股氣也消了大半。
說到底，他們也是普通的父母，犯了天下父母都容易犯的錯誤------溺愛孩子。
只是這份溺愛,最終傷害了所有人。
「爸，媽，我不是要跟你們翻臉，我只是希望，我們能把該說清楚的話說清楚。」
我扶著蘇父坐下。
「我知道你們疼小峰，這是人之常情。但疼愛和溺愛是兩回事。真正為他好，就應該讓他學會獨立，學會承擔，而不是讓他覺得，花別人的錢是理所當然的。」
蘇父點點頭，用手背擦了擦眼淚。
「你說得對......是我們錯了......」
「小峰。」
我轉向一直低著頭的蘇峰。
「我不恨你，真的。你只是被寵壞了而已。但你已經二十七歲了，該長大了。這個世界不會永遠有人為你買單，你需要學會靠自己。」
蘇峰的肩膀顫抖著，最終還是爆發了。
「我知道！我知道我沒用！我知道我是個廢物！你們都看不起我！」
他猛地抬起頭，眼睛通紅。
「你以為我想這樣嗎？我也想成功！我也想像姐夫一樣有出息！但我就是做不到！我就是個失敗者！」
他說著說著，崩潰地蹲在地上，抱著頭。
「我知道我讓你們失望了......我知道......」
這一刻，我突然有點理解他了。
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，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蘇峰的問題,不在於他不夠努力，而在於他從來沒有真正面對過失敗。
因為每次失敗,家人都會為他兜底，讓他永遠活在一個虛假的安全網裡。
他需要的不是更多的錢,而是一次真正的跌倒，一次沒有人扶起他的跌倒。
只有這樣，他才能真正學會站起來。
我走過去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「小峰，人生不是只有成功和失敗兩個選項。找一份穩定的工作，踏踏實實地過日子，這不丟人。但如果你一直想著走捷徑，想著靠別人，那你永遠也站不起來。」
蘇峰抬起頭，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清明。
「姐夫......對不起......」
這句對不起，說得很輕，但我聽得很清楚。
這也許是他這三年來，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向我道歉。
10
蘇父蘇母最終還是帶著蘇峰離開了。
臨走前，蘇父握著我的手，再三道歉。
蘇母抹著眼淚，說回去會好好管教兒子。
蘇峰走的時候，摘下了那塊百達翡麗表，想要還給我。
「姐夫，這表......」
「留著吧。」
我擺擺手。
「就當是給你的教訓。每次看到它，就記住今天的事情。」
蘇峰拿著表，眼眶又紅了。
「我會還你的......那五十七萬......我會還的......」
「不用。」
我搖搖頭。
「你要是真想報答我，就好好找份工作，踏踏實實過日子。別讓你爸媽操心，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。」
門關上後，家裡只剩下我和蘇婉。
她坐在沙發上，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,眼睛哭得紅腫。
我在她對面坐下。
良久的沉默。
「陳宇......」
蘇婉終於開口，聲音嘶啞。
「對不起......」
這句對不起,我等了六年。
但當它真正說出口的時候，我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興。
因為我知道,傷害已經造成了，有些東西，回不去了。
「蘇婉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。」
我看著她。
「在你心裡，我到底是你的丈夫，還是你娘家的提款機？」
蘇婉渾身一震，眼淚又掉了下來。
「你是我丈夫......你當然是我丈夫......」
「那為什麼每次涉及到你弟弟，你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我的感受，而是怎麼滿足他的要求？」
我的語氣很平靜，但每個字都是質問。
「為什麼我表達不滿的時候，你不是安慰我，而是指責我小氣？為什麼在瑞時名表,你第一句話不是問我怎麼回事，而是質問我為什麼不給你弟弟買表？」
蘇婉捂著臉，哭得肩膀直抖。
「我......我不知道......我只是覺得，他是我唯一的弟弟......我不幫他誰幫他......」
「那我呢？」
我問。
「我是你的丈夫，是你選擇共度一生的人。在你心裡，我和你弟弟，誰更重要？」
這個問題，讓蘇婉愣住了。
她抬起頭,眼神迷茫。
顯然，她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。
或者說，在她的認知里，丈夫和弟弟，本就不應該是需要選擇的關係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當天平失衡的時候,當一方的需求永遠凌駕於另一方之上的時候,選擇就變得必然了。
「陳宇......你要我怎麼選？他是我弟弟，你是我老公......我不能不管他......」
蘇婉哭著說。
「我沒讓你不管他。」
我嘆了口氣。
「我只是希望，你能有個界限。幫助他和縱容他，是兩回事。真正的幫助，是讓他學會獨立，而不是讓他永遠依賴我們。」
我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。
「蘇婉，這六年，我很累。我累的不是賺錢養家，而是在這個家裡，我永遠感覺不到被重視。我的意見不重要，我的感受不重要，只要是你娘家的事，我就必須無條件支持。這樣的婚姻......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。」
最後那句話，我說得很輕,但在安靜的客廳里，卻格外清晰。
蘇婉猛地站起來，衝到我面前。
「陳宇！你......你是不是要跟我離婚？」
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。
我轉過身，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
我誠實地回答。
「我現在很迷茫，蘇婉。我不知道我們的婚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，也不知道該怎麼修復。我只知道，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下去了。」
「那......那你想怎樣？」
蘇婉緊緊抓著我的袖子,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。
「我會改！我真的會改！我以後不會再不問你就讓小峰花錢了！我會站在你這邊！我會......」
「蘇婉。」
我打斷她。
「不是你會改就行的。我需要看到你真的改變。而且......」
我看著她的眼睛。
「我需要時間，去想清楚我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這段婚姻。」
這句話說出口，蘇婉整個人都崩潰了。
她跪在地上,抱著我的腿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「陳宇......不要......不要離開我......我錯了......我真的錯了......」
看著她這副樣子，我心裡也不好受。
六年的感情，不是說斷就能斷的。
但我知道，如果我現在心軟，一切又會回到原點。
我需要一次徹底的改變。
「蘇婉，你先起來。」
我扶起她。
「我沒說要離婚，我只是說需要時間。我們都冷靜一下，好嗎？」
蘇婉哭著點頭，像個無助的孩子。
那一夜，我睡在了書房。
躺在窄小的摺疊床上，我盯著天花板，腦海里回放著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。
從表行的對峙，到家裡的攤牌，再到蘇婉的崩潰。
一切都像是一場夢。
但我知道，這不是夢。
這是一次必要的清算，一次遲到了六年的爆發。
11
接下來的一個月,家裡的氣氛微妙而壓抑。
蘇婉變得小心翼翼，她會主動問我的意見，會注意我的感受,甚至主動跟我彙報她和娘家的聯繫。
蘇峰真的去找了份工作------一家廣告公司的文案。
雖然工資不高，但他堅持了下來。
蘇父還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，說小峰這段時間表現不錯，讓我放心。
表面上看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。
但我心裡清楚，真正的考驗還沒有到來。
因為改變一個人的習慣，改變一個家庭的模式,不是一個月就能完成的。
轉機出現在一個多月後的晚上。
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，一進門就看到蘇婉坐在客廳,手裡拿著手機，眉頭緊皺。
「怎麼了？」
我問。
蘇婉抬起頭,眼神里有些猶豫。
「陳宇......小峰出事了......」
我的心一沉。
「什麼事？」
「他......他被人騙了。」
蘇婉咬著嘴唇。
「他那個公司的同事,說有個賺錢的機會，讓他投資兩萬塊，說一個月就能翻倍。小峰就把這個月的工資和之前的積蓄都投進去了......結果那個人現在失聯了......」
我深吸一口氣。
又是投資，又是被騙。
這劇本我太熟悉了。
蘇婉小心翼翼地看著我。
「他......他現在手裡一分錢都沒有了......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起......我媽打電話來,想......想問問我們能不能......」
她沒有說完，但意思很明白。
又是要錢。
我看著蘇婉,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掙扎。
我能看出來，她這一個月確實在努力改變。
但娘家的事,終究還是她心裡的軟肋。
我沉默了很久。
蘇婉也不說話，只是緊張地看著我。
最終，我開口了。
「兩萬是嗎？」
蘇婉點點頭。
「我可以借給他。」
我說。
蘇婉的臉上露出了喜色,但我接下來的話，讓她的笑容凝固了。
「但是，這次是借，不是給。我會和小峰簽一份借條,約定好還款期限和方式。另外,這筆錢我不會直接給他,而是直接打給他的房東。」
蘇婉愣住了。
「這......這是不是太......」
「太什麼？太不近人情？」
我看著她。
「蘇婉，這一個月，我看到了你的改變。但我也需要確認,這改變是不是真心的,是不是能長久的。如果每次你弟弟出事,你第一反應還是讓我兜底，那我們這一個月的努力就都白費了。」
蘇婉咬著嘴唇，眼眶又紅了。
但這一次,她沒有立刻哭出來。
她深吸了幾口氣，最終點了點頭。
「好......我明白了......我去跟我媽說......」
我看著她拿起手機,走到陽台上給蘇母打電話。
透過玻璃，我能看到她的嘴在動,表情時而堅定時而猶豫。
十幾分鐘後，她回來了。
「我跟我媽說了......她......她有點不高興......但最後還是同意了......」
蘇婉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「她說我現在胳膊肘往外拐......說我眼裡只有老公沒有娘家人了......」
我走過去，抱住她。
「蘇婉,你做得很好。真的。」
她在我懷裡哭了起來。
「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......他是我弟弟......可你是我老公......我好難過......」
「我知道。」
我輕輕拍著她的背。
「但這就是成長啊。學會說不，學會拒絕不合理的要求，這不是冷漠，而是真正的愛。因為只有這樣，小峰才能真正長大。」
那一晚，蘇婉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像個孩子。
她說她壓力好大,夾在娘家和我之間，不知道該怎麼做。
她說她也知道家裡偏心小峰,對我不公平，但她不知道該怎麼改變。
她說她害怕失去我，更害怕失去家人。
我就這樣抱著她,聽她哭,聽她傾訴。
六年來，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地敞開心扉，說出心裡話。
三個月後。
蘇峰把兩萬塊錢還清了。
是他自己賺的錢，一點一點攢的。
他現在依然在那家廣告公司做文案,工作很辛苦，經常加班，但他堅持了下來。
上周見面的時候，他瘦了不少,人也沉穩了很多。
那塊百達翡麗表,他已經不戴了。
他說,那表對他來說太沉重,每次看到就想起那天的事。
他把表收了起來，說等以後有能力了，再用自己的錢買塊表。
蘇婉也在改變。
她學會了在我和娘家之間找平衡，學會了說不，學會了有原則地幫助弟弟。
我們的關係，也在慢慢修復。
雖然偶爾還會有摩擦,但她會主動和我溝通,而不是像以前那樣,一味地站在娘家那邊。
至於我,那份帳目表,我還留著。
不是為了算舊帳，而是為了提醒自己，也提醒他們------
有些界限，是必須守住的。
有些妥協，是不應該做的。
有些尊嚴,是不能丟掉的。
那天傍晚，我開車路過瑞時名表。
透過櫥窗,我看到裡面陳列著各種奢華的鐘表，在燈光下熠熠生輝。
我沒有停車，而是踩下油門,繼續向前。
這個城市的夜晚依舊繁華，車水馬龍，燈火通明。
而我，終於不再是那個只會妥協的陳宇。
我是一個有底線的丈夫。
一個有原則的姐夫。
一個懂得維護自己尊嚴的男人。
手機里傳來蘇婉的微信。
「老公，晚上想吃什麼？我做給你。」
我笑了笑，回復了一個字。
「家。」
是的，回家。
那個終於有了界限,有了原則，也有了溫度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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