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刻,我只想把所有的委屈、憤怒、不甘,都哭出來。
哭完了,我就要重新開始了。
回到趙潔家,我洗了把臉,換了身衣服,然後打開電腦,開始找工作。
婆婆走過來,心疼地看著我。「舒兒,要不……先休息幾天?」
我搖搖頭。「媽,我不能休息。我現在唯一的資本,就是時間。我要趁著年輕,趕緊重新開始。」
「可是……你有沒有想過……」婆婆欲言又止。
「想過什麼?」
「小宇的教育,我們的生活,還有……」婆婆看著我,眼睛紅紅的,「舒兒,我不想連累你。」
「媽!」我打斷她,握住她的手,「您說什麼呢!您怎麼可能是連累我!這些年,要不是您,我早就撐不下去了!」
「從今往後,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。我會好好工作,掙錢養家,讓您和小宇過上好日子。」
婆婆的眼淚掉了下來。「傻孩子……媽對不起你……」
「別說這話。」我緊緊抱住她,「我們是一家人。」
是的,我們是一家人。
不是血緣,而是真心。
接下來的一個星期,我瘋狂地投簡歷,參加面試。
憑藉我多年的銷售經驗和出色的業績,很快就有好幾家公司向我拋來橄欖枝。
最終,我選擇了一家外資醫療器械公司,職位是區域銷售總監,底薪兩萬,加上提成,一個月能拿到四五萬。
雖然比不上之前的公司,但也足夠我養活一家三口了。
更重要的是,這家公司的氛圍很好,老闆也很尊重員工。
入職的第一天,我意氣風發地走進公司大門,開始了我的新生活。
與此同時,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。
雖然房子不大,但乾淨整潔,採光也很好。
最關鍵的是,離小宇的學校只有十分鐘的路程,每天接送很方便。
搬家那天,趙潔開車送我們過去。
看著空蕩蕩的房子,我忽然有種從頭開始的感覺。
「媽,您看這裡怎麼樣?」我問婆婆。
婆婆四處看了看,眼睛紅紅的。「好,很好。」
「媽媽!我要這個房間!」小宇興奮地跑來跑去,完全沒有因為換房子而感到不適應。
孩子的適應能力,總是比大人要強得多。
接下來的幾天,我們忙著買家具,添置生活用品。
婆婆包攬了所有家務,我則全身心投入工作。
就這樣,我們的生活,慢慢步入了正軌。
然而,平靜的生活,並沒有持續太久。
入職兩個月後的一天晚上,我正在家裡陪小宇做作業,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。
「喂,請問是張舒女士嗎?」
「是我,您哪位?」
「我是XX醫院的護士,您的前夫陳浩先生出了車禍,現在在我們醫院急救。他的手機里,緊急聯繫人是您,請您儘快過來一趟。」
我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「什麼?車禍?嚴重嗎?」
「傷勢比較嚴重,現在還在搶救。請您儘快過來。」
掛了電話,我坐在沙發上,手腳冰涼。
陳浩出車禍了。
雖然我們已經離婚,雖然他辜負了我,但聽到這個消息,我的心還是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畢竟,那是我曾經深愛過的男人。
畢竟,他是小宇的父親。
「舒兒,怎麼了?」婆婆看我臉色不對,走過來問。
我深吸一口氣,把電話內容告訴了她。
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「浩子……浩子出事了?」
「媽,您別急,我馬上去醫院看看情況。」
「我也去!」婆婆抓起外套就要走。
「媽,您留在家裡照顧小宇。」我按住她,「我去就行了。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。」
婆婆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我匆匆趕到醫院,陳浩還在搶救室里。
急診室外,除了我,還有兩個人。
一個是陳浩的姐姐陳芳,另一個是……我媽。
看到我,我媽的眼睛一亮,立刻沖了過來。
「舒兒!你可算來了!」
她一把抓住我的手,聲音裡帶著哭腔。
「陳浩出事了!醫生說要做手術,需要十萬塊錢!」
「你快去交費啊!」
我冷冷地看著她,甩開了她的手。
「我為什麼要交費?」
「你……你什麼意思?」我媽愣住了。
「我跟陳浩已經離婚了。」我平靜地說,「他的事,跟我沒關係。」
「怎麼沒關係!」我媽尖叫起來,「你們是夫妻!」
「是前夫前妻。」我糾正她,「而且,離婚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,離婚後各不相干。」
「你……你怎麼能這麼冷血!」我媽氣得渾身發抖,「他可是小宇的爸爸!」
「正因為他是小宇的爸爸,所以我才來看看情況。」我冷冷地說,「但這不代表我要為他的醫藥費負責。」
「他不是有錢嗎?三百多萬呢,拿出十萬還不是輕而易舉?」
此話一出,我媽和陳芳的臉色都變了。
「你……你怎麼知道……」陳芳結結巴巴地說。
「我怎麼知道不重要。」我看著她們,「重要的是,你們別打我的主意。我沒有義務為陳浩的醫藥費買單。」
「可是……可是陳浩的錢都被凍結了……」陳芳急得快哭了。
「凍結了?」我皺了皺眉,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……因為他涉嫌經濟詐騙,被公安局立案調查了……」
陳芳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我愣住了。
經濟詐騙?
陳浩?
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我追問。
陳芳支支吾吾,最後還是說了實話。
原來,陳浩這些年的錢,有相當一部分來路不正。
他利用職務之便,收受客戶回扣,金額高達一百多萬。
最近,有人舉報了他,公安局介入調查,發現了他帳戶里的異常資金,於是凍結了他所有的銀行帳戶和房產。
現在,陳浩不僅要面對車禍的傷痛,還要面對牢獄之災。
我聽完,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善惡終有報,不是不報,時候未到。
我曾經說過的這句話,這麼快就應驗了。
「所以,舒兒,你就幫幫忙吧!」我媽又開始哭訴,「不管怎麼說,你們也曾經是夫妻,他現在這樣,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!」
我看著我媽,心裡湧起一陣悲哀。
到了這個時候,她想的依然是怎麼從我這裡榨取利益。
「對不起,我幫不了。」我轉身就走。
「張舒!你給我站住!」我媽在身後大喊,「你怎麼能這麼絕情!」
我停下腳步,回過頭,冷冷地看著她。
「絕情?」我笑了,那笑容里滿是諷刺,「當初你們逼我離婚的時候,怎麼不說絕情?」
「當初陳浩背著我藏私房錢的時候,怎麼不說絕情?」
「當初他拿我們的錢去給別人還賭債的時候,怎麼不說絕情?」
「現在他出事了,你就想起我來了?」
「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!」
我的聲音在走廊里迴蕩,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。
但我不在乎。
「從今往後,你也別再來找我。」我看著我媽,一字一句地說,「你不是說我們兩清了嗎?那就徹底兩清。」
「你有什麼事,自己解決。別再來麻煩我。」
說完,我轉身離開了醫院。
身後,傳來我媽撕心裂肺的叫罵聲。
但我的心,已經平靜如水。
有些人,有些事,該放下的時候,就要果斷放下。
否則,它們會像毒瘤一樣,一直糾纏你,拖垮你。
我不想再當那個「老好人」了。
我要為自己活一次。
09
從醫院回來後,我把情況告訴了婆婆。
婆婆聽完,沉默了很久,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「這孩子……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……」
她的聲音里滿是痛苦和無奈。
「媽,您別太難過。」我握住她的手,「有些路,是他自己選的。」
婆婆點點頭,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「舒兒,媽知道,媽對不起你。」
「是我沒教好兒子,是我們老陳家對不起你。」
「可你還願意收留我,還願意帶著我……」
「媽!」我打斷她,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,「您別這麼說。在我心裡,您就是我的親媽。」
「這些年,要不是您,我早就垮了。」
「您對我的好,我一輩子都記得。」
「從今往後,我們就是真正的母女,誰也別提陳浩的事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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