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磊的聲音充滿了絕望。
我立刻明白了。
他打電話給我，不僅僅是通知我，更重要的是——借錢。
我沉默了幾秒鐘。
理智告訴我，我和他們家已經恩斷義絕，沒有任何義務。
但想到那個在生死線上掙扎的早產兒，我的心還是軟了一下。
那畢竟是一條小生命。
「需要多少？」我問。
趙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連忙說：「醫生說要先交五萬押金！後續……後續可能更多……林晚姐，我知道我們沒臉求你，但看在孩子的份上，求求你……」
「帳號發給我。」我打斷他，「我轉五萬給你。記住，這錢是給嬌嬌和孩子救命的，不是給你們家的。」
趙磊千恩萬謝。
我掛了電話，通過網銀給趙磊提供的帳戶轉了五萬塊錢。
這是我作為一個人，對生命的基本尊重。
但，也僅此而已。
我沒有去醫院。
我不想再捲入他們家的任何是非。
後來，我從一些旁人口中斷斷續續得知了後續。
陳嬌嬌經過搶救，脫離了生命危險，但子宮受損嚴重，以後很難再懷孕了。
那個七個月的早產兒，在保溫箱裡掙扎了半個多月，最終還是沒能留住。
婆婆劉美蘭因為自責和打擊，一病不起，整個人蒼老了很多。
陳東似乎也在這場家庭巨變中受到了很大的衝擊，變得沉默寡言。
這些消息，我聽過後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。
種什麼因，得什麼果。
如果當初婆婆不那麼強勢，不那麼溺愛女兒，如果陳東能早點立起來，如果他們能給我基本的尊重……
或許，很多悲劇都不會發生。
但人生，沒有如果。
我的房子，最終順利賣掉了。
價格比市場價略低一點，但我求快，不在乎那點差價。
拿到房款的那一刻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我和陳東的離婚協議，也終於在他消沉後簽了字。
沒有財產糾紛，離婚手續辦得很快。
走出民政局那天，天氣很好。
陳東看著我，眼神複雜，似乎想說什麼。
但我沒有給他機會。
我朝他微微頷首，然後轉身，走向了和他相反的方向。
沒有告別，沒有留戀。
我的新生活，才剛剛開始。
我用賣房的一部分錢，付了一套小戶型公寓的首付。
雖然要還貸款，但心裡踏實。
工作上也越來越順利，我成了項目組的骨幹。
偶爾，我也會想起過去那三年。
像是做了一場漫長而壓抑的噩夢。
夢醒了，陽光依舊燦爛。
一天下班，我和薇薇約著吃飯。
她神秘兮兮地告訴我：「晚晚，你猜我聽說什麼了？」
「什麼？」
「陳東他媽，劉美蘭，好像精神不太好了，整天念叨著孫子，念叨著你，說是她錯了，把好好的媳婦作沒了……」
我夾菜的手頓了頓，隨即恢復自然。
「都過去了。」
薇薇看著我，笑了。
「對，都過去了。來，為我們重獲新生的林晚女士，乾杯！」
「乾杯！」
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像是對過去的告別，也是對未來的祝福。
我知道，前方的路還很長。
但這一次，我會握緊自己的方向盤，
駛向真正屬於我的，星辰大海。
（全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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