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著手機螢幕，群里一片死寂。
剛發出的群收款還在聊天介面閃著：【收款27000元，27個人，先轉錢】。
三分鐘前，嫂子張慧敏還在興致勃勃地分享那家日料店的照片："人均才1000，咱們家族聚餐就去那裡吧！"
現在，27個人的群里，連個表情包都沒有人發。
我放下手機，長舒了一口氣。
終於，有人要面對現實了。
01
這一切要從三天前說起。
春節將至，陳家大群里又開始討論聚餐的事情。每年這個時候，都是我最頭疼的時刻。
"今年聚餐定在哪裡？"爸爸陳國平率先發言。
很快，群里就熱鬧起來。七大姑八大姨紛紛建議，有說去五星級酒店的，有說找個特色餐廳的，還有提議去溫泉度假村的。
我看著這些建議，心裡默默算著帳。27個人，按往年慣例，總是那幾個"有能力"的人買單。而我，作為家裡為數不多的上班族，總是被默認為"買單候選人"之一。
妻子王曉琳在旁邊看出了我的心思："又開始討論聚餐了？"
"嗯，你猜今年又要花多少錢？"我苦笑著搖搖頭。
去年的家族聚餐，最後花了兩萬多，我和哥哥陳磊各承擔了一半。當時嫂子張慧敏還特意在群里感謝大家，說"感謝陳磊和陳默的慷慨"，搞得好像我們是自願的一樣。
實際上，當帳單拿出來的時候，其他人都沉默了，最後還是我和哥哥面面相覷，默默掏出了手機付款。
今年，我決定不再這樣被動。
02
回想這些年的家族聚餐，我的心情五味雜陳。
從小到大，陳家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：有能力的人多承擔一些。這話聽起來很溫暖，實際執行起來卻總是讓人心累。
哥哥陳磊做生意，收入確實比我高一些，但他也有房貸車貸，孩子陳思怡還在上各種培訓班。我雖然是公司職員，收入穩定，但也絕不算富裕。
可是每次聚餐，其他親戚們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應該買單。叔叔陳國華總是在結帳時突然去上廁所，堂哥陳強會在關鍵時刻接個"重要電話"走開，其他表兄弟們則會裝作沒聽到服務員報帳單的聲音。
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去年聚餐結束後，我無意中聽到堂弟在和別人打電話："陳磊陳默他們有錢，請咱們吃頓飯算什麼。"
那一刻，我心裡很不是滋味。
不是捨不得錢，而是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讓人寒心。我們也是普通工薪階層，也有自己的生活壓力，憑什麼就應該承擔所有人的消費？
王曉琳曾經勸我："要不然以後就找藉口不參加了。"
但我做不到。畢竟是家人，血濃於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。只是，我希望這種付出能夠是心甘情願的，而不是被道德綁架的。
03
群里的討論越來越熱烈。
"我看到一家新開的融合菜餐廳，環境特別好。"表姐發了個連結。
"還是去海鮮自助吧，老人孩子都愛吃。"叔叔陳國華建議道。
各種意見紛紛拋出，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：沒有任何人提及費用問題，更沒有人主動說要AA制。
就在這時，嫂子張慧敏發話了："我朋友推薦了一家日料店，剛開業，環境特別棒，適合拍照。而且主廚是從日本回來的，手藝一流。"
緊接著，她連發了好幾張照片：精緻的料理擺盤，優雅的就餐環境，還有那家店的簡介。
"看起來不錯啊！"
"環境確實很棒！"
群里紛紛點贊，氣氛熱烈。
我點開那家店的詳細信息，看到人均消費1000元的時候，心裡咯噔一下。27個人，就是兩萬七千元。
這可不是個小數目。
我等了一會兒，看看有沒有人提及費用問題，結果大家都在誇讚店面裝修和菜品擺盤，仿佛錢不是問題一樣。
"這家店確實不錯，就是稍微貴了一點。"我試探性地在群里說了一句。
沒想到，嫂子立刻回覆："貴什麼貴啊，一年才聚一次，值得的！再說了，咱們家這麼多人有能力，這點錢算什麼？"
"就是就是，難得聚一次，別計較那麼多。"表哥也跟著附和。
我看著這些回復，心裡的不滿越來越強烈。
04
群里的討論進入了白熱化階段。
嫂子張慧敏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家日料店，開始詳細介紹起來："這家店的金槍魚都是空運來的，還有他們的和牛，入口即化。我上次和朋友去吃過，真的太棒了！"
"那就定這家吧！"
"我沒意見，聽慧敏的！"
一時間，群里一片贊成的聲音。
我看著這些回復，內心越來越複雜。大家都在表態支持，但是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及買單的事情。這種默契讓我感到熟悉而又厭煩。
"人均1000是有點高啊。"媽媽李秀芬在群里弱弱地說了一句。
"媽，您就別操心了，兒子們有錢。"嫂子立刻回復，還加了個笑臉表情。
看到這句話，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。
什麼叫"兒子們有錢"？我們有錢就應該為所有人買單嗎？這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讓我十分不爽。
更讓我氣憤的是，其他人看到嫂子這麼說，都開始附和："就是，陳磊陳默你們別讓老人操心了。"
"咱們家的兩個頂樑柱，這點小錢不在話下。"
"慧敏說得對，一年就這麼一次。"
我盯著這些消息，手指在鍵盤上徘徊了很久。
王曉琳在旁邊看出了我的情緒："怎麼了？"
我把手機遞給她，她看了看群里的對話，皺了皺眉："這些人還真是..."
"你說我該怎麼辦？"我問道。
"要不你就直接問問大家的意思？反正也不能老是這樣下去。"王曉琳建議。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開始在群里打字。
05
我看著群里熱烈的討論，內心的想法越來越清晰。
既然大家都這麼支持去這家日料店，那就應該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。我不想再像往年一樣，在買單的時候進行那種尷尬的沉默遊戲。
"既然大家都同意去這家店，那我們來算一下費用。"我在群里發了一條消息。
"人均1000元，我們一共27個人，總共需要27000元。"
發出這條消息後，群里瞬間安靜了幾秒鐘。
然後嫂子張慧敏回覆："默默你這人怎麼這麼計較啊，都是一家人，談錢多傷感情。"
"就是，一年才聚一次，別這麼斤斤計較。"堂哥陳強也跟著說道。
看到這些回復，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不是我斤斤計較，而是大家都應該面對現實。喜歡消費是一回事，願意為此買單是另一回事。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打開了微信的群收款功能。
介面上顯示：收款金額，收款人數，收款說明。
我輸入了金額：27000元。
選擇了收款人數：27人。
在收款說明那一欄，我想了想，輸入了："27個人，先轉錢。"
然後，我的手指懸在了"發起收款"按鈕上方。
這一按下去，就沒有回頭路了。
我知道這會讓很多人不高興，但我已經受夠了這種道德綁架式的消費方式。既然選擇了高消費，那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費用，而不是理所當然地讓"有能力"的人買單。
我閉上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氣。
然後，果斷點擊了"發起收款"。
06
群收款信息發出的瞬間，我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。
手機螢幕上顯示著"收款27000元，收款理由：27個人，先轉錢"，下面是27個頭像，每個頭像下方都顯示著"待付款"。
一分鐘過去了，沒有任何反應。
兩分鐘過去了，依然安靜如雞。
三分鐘後，終於有人說話了。
"默默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"爸爸陳國平首先發聲，語氣中帶著不解。
"就是字面意思，爸。既然大家都同意去這家店，那就先把錢交了，免得到時候尷尬。"我回復道。
緊接著，群里炸鍋了。
"陳默你這人怎麼變得這麼小氣？"叔叔陳國華直接發了一條語音，語氣很不滿。
"就是啊，都是一家人，搞得這麼見外。"表嫂也跟著抱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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