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廚房給自己做早餐。
煮了兩個雞蛋,熱了杯牛奶,烤了兩片麵包。
吃早餐的時候,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,桌面都被震得嗡嗡響。
林曉月看了一眼,又是幾十條微信消息。
她嘆了口氣,決定吃完飯再處理。
七點四十,林曉月收拾好東西,準備出門去花店。
她拿起手機,看了看通話記錄和微信。
徹底傻眼了。
從早上六點到現在。
孫桂香一共打了一百二十七個電話。
發了一百九十八條微信。
平均每分鐘都有動靜。
這婆婆,是瘋了嗎?
林曉月往下翻著那些微信消息,越看越覺得不對勁。
前面的消息還是在罵她,質問她。
到了後面,畫風突然變了。
「林曉月,你老實說,我老頭子是不是在你那兒?」
「你把他藏哪兒去了?」
「他昨天回來說見到你了,你給了他錢,晚飯後他就出門了,到現在都沒回來!」
「電話也打不通!你是不是讓他跟你走了?」
「你要是有良心,就告訴我他在哪兒!」
林曉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,呼吸都急促了。
公公失蹤了?
怎麼可能?
她昨天只是給了錢就走了。
根本沒有別的接觸啊。
林曉月趕緊往下翻消息,手指都在發抖。
「林曉月,你接電話啊!我求你了!」
「告訴我老頭子在哪兒!」
「他年紀大了,要是出了什麼事,我可怎麼辦啊!」
「你不是說要報恩嗎?那你就幫我找到他!」
最後一條消息是七分鐘前發的。
「林曉月,如果你還有點良心,就給我回個話!求你了!」
林曉月的腦子嗡嗡作響,手機差點掉在地上。
她實在受不了了,顫抖著手回撥了電話。
孫桂香幾乎是秒接,電話那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「你還我老頭子!你昨天到底對他說了什麼?!」
「媽,我什麼都沒說啊,就是給了點錢……」
林曉月完全懵了,聲音都在顫抖。
「他回家跟我提起你,然後吃完晚飯就出門了,說是出去走走!到現在都沒回來!電話也打不通!」
孫桂香的聲音近乎崩潰,帶著濃重的鼻音。
「林曉月,你要是有良心,就趕緊幫我找人!我老頭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我跟你沒完!」
林曉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來不及多想,掛了電話,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。
開車直奔和平街。
一路上她的手緊緊攥著方向盤,指節都發白了。
腦子裡亂成一團。
公公怎麼會失蹤?
是因為那五萬塊錢嗎?
還是因為見到了她?
她越想越慌,腳下的油門踩得更重了。
車子停在25號樓下,林曉月跳下車,衝進樓道。
推開那扇破舊的房門。
屋裡空蕩蕩的,只有孫桂香一個人坐在床邊哭。
頭髮亂糟糟的,眼睛腫得像核桃。
看見林曉月,她猛地站起來,幾乎是撲過來。
「你還敢來!你把我老頭子藏哪兒了?!」
「媽,我真的不知道,我昨天只是給了錢就走了……」
林曉月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。
「桌上,桌上有張紙……」
孫桂香哽咽著指向飯桌,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。
林曉月快步走過去,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紙。
紙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跡,明顯是老人顫抖著手寫的。
當她看清上面的字時。
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……
紙上只有短短几行字,但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寫下的。
「桂香,曉月給的錢我不能收。這些年是我對不起這孩子,當年我沒本事保護她,現在更沒臉拿她的錢。我去東海找俊傑,讓他把錢還給曉月。你腿腳不好,別出門,我很快就回來。——建國」
林曉月的手顫抖得厲害,紙都快拿不住了。
去東海?
那可是八百多公里,公公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,怎麼去?
而且東海那麼大,找趙俊傑談何容易?
孫桂香看著林曉月的表情,一把搶過紙條,看完後整個人都軟了下去,癱坐在椅子上。
「這個死老頭子!」
她一邊哭一邊罵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。
「他以為他是年輕人嗎?還去東海!電話也不接,這是要急死我啊!」
林曉月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「媽,您先別急,我們得想辦法找到爸。」
她拿出手機,撥打趙建國的號碼。
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女聲。
「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……」
林曉月咬了咬牙,又撥通了趙俊傑的號碼。
這個號碼她已經十八年沒撥過了,但不知道為什麼,號碼還清晰地記在腦海里。
電話響了很久,才被接通。
「喂?」
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傳來,帶著濃重的困意。
「趙俊傑,我是林曉月。」
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。
「你……你怎麼……」
「你爸去東海找你了,你見到他了嗎?」
林曉月沒時間跟他寒暄,直接問重點。
「我爸?沒有啊,他來東海乾什麼?」
趙俊傑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不知情。
「他昨晚就出發了,到現在都聯繫不上,你在東海哪個區?給我詳細地址!」
「我在東海開發區,在一個建築工地幹活……」
趙俊傑報了地址,聲音里也開始帶著慌張。
「我爸真的來找我了?他一個人?」
「對,你馬上去車站、汽車站找找,看看有沒有他的消息。我現在也往東海趕,有消息隨時聯繫!」
掛了電話,林曉月看向孫桂香。
「媽,您在家等消息,我現在去東海找爸。」
「我也去!」
孫桂香突然站起來,抓住林曉月的胳膊。
「我要去找我老頭子!」
「您腿腳不好,路上八百多公里……」
「我不管!我老頭子要是出了事,我也不活了!」
孫桂香的態度很堅決,眼睛紅腫著,但眼神異常堅定。
林曉月看著她,突然明白,這個刻薄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太,心裡最在乎的,始終是那個和她相伴幾十年的老伴。
「好,我們一起去。」
林曉月扶著孫桂香下樓,開車直奔高鐵站。
路上,她給女兒發了條微信,簡單說明了情況。
趙雨桐很快回復。
,我請假回去,我跟你們一起去找外公!」
林曉月看著這條消息,眼眶有些發熱。
女兒雖然從小沒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,但心裡還是記著的。
「不用,你好好上課,媽媽會找到外公的。」
她回復完,把手機收起來,專心開車。
高鐵站人來人往,林曉月扶著孫桂香排隊買票。
最快的一班車是兩個小時後,她們只能先在候車室等。
孫桂香坐在椅子上,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不停地擦眼淚。
,心裡五味雜陳。
十八年了。
她以為自己早就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係了。
可現在,她卻坐在這裡,準備和前婆婆一起去找前公公。
命運真是諷刺。
「曉月……」
孫桂香突然開口,聲音沙啞。
「嗯?」
「對不起。」
這三個字,說得很輕,但林曉月聽得很清楚。
她轉過頭,看著孫桂香。
老太太低著頭,眼淚一滴滴掉在地上。
「當年……當年是我不對,我不該那麼對你。」
孫桂香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「我就那麼一個兒子,我捨不得他吃苦,捨不得他受委屈,所以什麼都由著他。可我沒想到……沒想到會把他慣成那樣,也沒想到會傷害到你。」
「你走了以後,老頭子跟我吵了好多次,說我把兒媳婦逼走了,把孫女也給逼走了。我當時還不服氣,覺得是你自己要走的,怪不得我。」
「可這些年……看著老頭子一個人收廢品,看著俊傑還是那個德行,我才明白,都是我的錯。」
孫桂香抬起頭,看著林曉月,眼睛裡滿是悔恨。
「我對不起你,也對不起雨桐。當年你帶著孩子走的時候,我還說風涼話,現在想想,我真是該死。」
林曉月沒說話,她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這些年的委屈,這些年的辛苦,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的。
但看著孫桂香滿臉的淚水,她又覺得,這個老人也挺可憐的。
溺愛兒子,最後害了兒子,也害了自己。
「過去的事就過去了。」
林曉月最終還是開口了。
「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爸,其他的以後再說。」
孫桂香點點頭,用袖子擦了擦眼淚。
兩個小時的等待格外漫長。
林曉月一直在刷手機,希望能看到趙俊傑或者趙建國的消息。
但手機一直很安靜。
終於,廣播里傳來檢票的通知。
林曉月扶著孫桂香上車,找到座位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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