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示會在學術報告廳舉行。
所有展示結束後,高明宇興奮地跑過來說導師想見見我們。
我和建華跟著兒子來到休息室。
王教授是位頭髮花白、戴著眼鏡的老者,大約六十多歲,穿著深藍色的中山裝,眼神睿智溫和。
「你們好,」
王教授伸出手:
「我是高明宇的導師。」
「王教授您好,」
我有些緊張地握住他的手:
「給您添麻煩了,我們家明宇這孩子...」
話說到一半,我突然感覺王教授的手僵住了。
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,眼睛瞬間瞪大了。
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樣,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手上的鐲子。
「這...這...」
王教授的聲音開始顫抖:
...」
「不好意思,王教授,是不是我的鐲子碰到您了?」
我下意識地縮回手。
「不不不,」
王教授連忙搖頭,但眼睛依然緊緊盯著我的手鐲,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:
「請問...請問這鐲子是哪裡來的?」
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,不明白髮生了什麼。
王教授向我走近了一步。
他的手顫抖著指向我的手鐲,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。
「這鐲子...這鐲子怎麼會在您這兒?」
休息室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看著我們,等待著答案。
我被王教授的反應嚇到了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「這...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,」
我小心地說:
「怎麼了嗎?王教授?」
王教授深吸一口氣,似乎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。
但他拿著茶杯的手還在抖,顯然內心極不平靜。
「高夫人,」
他的聲音依然在顫抖:
「您能...您能摘下鐲子讓我仔細看看嗎?這很重要,非常重要。」
我看了建華一眼,又看了看兒子。
他們都一臉困惑,但也點頭示意我答應。
我猶豫了一下,小心地摘下了鐲子。
這是三十七年來第一次摘下它,手腕上立刻感到空蕩蕩的,很不習慣。
王教授用顫抖的手接過鐲子,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放大鏡。
一分鐘、兩分鐘、三分鐘...
王教授一直在觀察那個鐲子,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激動,又從激動變成了難以置信。
他的眼眶漸漸變紅了,似乎要流出淚來。
王教授抬起頭,看著我,眼中含著淚光。
「高夫人,」
他的聲音嘶啞而顫抖:
「您知道...您知道這鐲子意味著什麼嗎?」
我搖搖頭,心跳開始劇烈加速。
從王教授的反應來看,這個鐲子顯然不是普通的東西。
但到底有多不普通呢?
王教授深吸了一口氣,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:
「這是...」
什麼?!
我感覺腦子裡轟的一聲,什麼都聽不見了。
07
「這是清朝道光年間,御用玉坊製作的皇室專供玉鐲。」
王教授的聲音在顫抖,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。
「這種級別的玉器,按照當時的規制,只有皇室宗親才有資格佩戴。」
休息室里鴉雀無聲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等待著王教授繼續說下去。
「您看這鐲子內側,」
王教授小心翼翼地翻轉鐲子,指著一處極不起眼的位置:
「這裡有個微雕的'道'字印記,是道光年間御用玉坊的標誌。」
「這種印記工藝,現代技術根本無法複製。」
我湊近看,果然在鐲子內側看到一個極其細小的字印,如果不是特意尋找,根本發現不了。
「而且,」
王教授繼續說,聲音越發激動:
「這玉質是極品羊脂白玉,產自新疆和田最頂級的玉礦,那個礦在清末就已經枯竭了。」
「這種玉,溫潤如脂,在燈光下有獨特的油脂光澤,現在市面上已經見不到了。」
「保守估計,這鐲子的價值...」
他停頓了一下,深吸一口氣:
「至少在九千萬以上!」
九千萬!
我感覺天旋地轉,幾乎站不穩了。
建華趕緊扶住我,他的手也在發抖。
高明宇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「王...王教授,您沒開玩笑吧?」
我結結巴巴地問。
「我從事文物鑑定四十年,」
王教授鄭重地說:
「這樣的東西,我一生也就見過三件。」
「前兩件,一件在故宮博物院,一件在台北故宮。」
「第三件,我以為早已遺失在歷史長河中,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見到。」
他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好奇:
「高夫人,您能告訴我,您的家族...是什麼背景嗎?」
我腦子一片混亂,根本理不清思緒。
「我...我就是普通人家,父母做點小生意...」
「那您的祖上呢?」
王教授追問。
我努力回想。
奶奶很少提起過去的事,只記得她說過,她的祖上好像是滿族旗人。
「我奶奶...好像說過,她祖上是滿族的。」
「滿族!」
王教授眼睛一亮:
「那就說得通了!」
「您奶奶的祖上,很可能是皇室宗親!」
「清朝滅亡後,很多皇室後裔為了避禍,隱姓埋名,散落各地。」
「他們帶走的珍寶,有些流失了,有些藏了起來,還有些一代代傳承下來。」
「這鐲子,就是您家族傳承下來的寶物!」
我雙腿發軟,不得不坐下來。
三十七年來,我一直戴著這個鐲子。
我曾經怨恨它,覺得它不值錢。
我甚至想過要把它賣掉,換成現金。
卻從未想過,它竟然價值九千萬!
比弟弟得到的豪宅名車加起來,還要多出幾十倍!
「媽,」
高明宇小心地扶著我:
「您還好嗎?」
「我...我沒事。」
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。
王教授遞給我一杯水:
「高夫人,您先喝口水,緩一緩。」
「我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。」
「很多人突然得知自己擁有一件無價之寶,都會有類似的反應。」
我接過水杯,手還在抖,水灑出來一些。
「王教授,」
建華問道:
「我妻子戴了這鐲子這麼多年,會不會有什麼問題?我是說,這麼貴重的東西...」
「恰恰相反,」
王教授笑了:
「古人說,玉養人,人養玉。」
「這鐲子長年累月被佩戴,吸收了人體的油脂和體溫,變得更加溫潤通透。」
「您看它現在的質感,比剛出土時肯定要好得多。」
「而且,好的玉石確實對人體有益,能夠促進血液循環,安神定氣。」
「您奶奶留給您這個鐲子,不僅是財富的傳承,更是一份護佑和祝福。」
聽到這話,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奶奶...
原來,您早就知道這鐲子的價值。
您把家族最珍貴的寶物,留給了我。
08
從大學回來的路上,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剛才的一幕幕。
九千萬。
這個數字大得讓我無法想像。
三十七年前,父母分家產時,弟弟得到了百萬豪宅和進口轎車。
而我,得到的這隻看似不起眼的鐲子,價值卻是弟弟所得的近百倍!
「素雲,」
建華開著車,輕聲說:
「你現在在想什麼?」
「我在想...」
我看著手腕上的鐲子,聲音哽咽:
「我當年真是太傻了。」
「我只看到了表面的東西,卻看不到父母和奶奶的良苦用心。」
建華握住我的手:
「誰都會這樣想的,別太自責。」
「當時你才十八歲,怎麼可能想到這麼多?」
回到家,我坐在沙發上,久久無法平復心情。
高明宇給我泡了杯茶:
「媽,您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嗎?」
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震。
是啊,三十七年了。
我已經三十七年沒有見過父母了。
他們...現在還好嗎?
「媽,其實我偷偷去找過外公外婆。」
高明宇突然說。
「什麼?」
我驚訝地看著兒子。
「是去年的事,」
高明宇低著頭:
「我從小就很好奇,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外公外婆。」
「後來我長大了,慢慢從你們零星的對話中,拼湊出了一些線索。」
「去年暑假,我查到了外公家的地址,悄悄去了一趟。」
我和建華對視一眼,都很意外。
「他們...怎麼樣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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