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父母回來瞧見空了的陽台,當場發了火。
母親指著婆婆的鼻子罵道。
「你是不是閒得慌?那些瓶瓶罐罐能賣好幾十塊錢呢!你說扔就扔,真是個敗家的老太婆!」
婆婆漲紅了臉解釋。
「家裡堆這麼多廢品容易招蟑螂,對晴晴身體不好。」
父親卻在一旁幫腔。
「我們住自己閨女家,想放啥就放啥,用得著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?」
婆婆張了張嘴,最終還是低下頭,默默地走進了廚房。
更讓人心煩的是教育理念的衝突。
父母總趁我和周峰上班時,偷偷給周晴塞零花錢,還在放學路上給她買辣條、薯片這類垃圾食品。
有次周晴吃了薯片後鬧肚子,婆婆輕聲勸她「往後別吃這些了」。
母親卻從臥室里衝出來,把一包薯片塞回周晴手裡。
「孩子想吃點零嘴咋了?我外孫女就該寵著!你成天逼著她做題、背單詞,把孩子都逼傻了!」
有天傍晚,婆婆督促周晴寫語文作業,周晴卻磨磨蹭蹭想看動畫片。
父親見狀,直接把遙控器扔給周晴。
「作業明兒再寫,先看電視!讀書哪有開心重要?」
婆婆急得直跺腳。
「明天就要交作業了,她還有兩篇作文沒動筆呢!」
父親卻不耐煩地揮手。
「交不上就交不上,頂多被老師說兩句,又不少塊肉。」
那之後,周晴做作業越來越應付,上周的語文單元測,成績直接從全班前五掉到了二十三名。
母親還總有意無意地排擠婆婆。
她常在我跟前念叨。
「婆婆幫兒媳婦帶孩子本來就是應盡的義務,哪有什麼辛苦可言?我們那時候又帶娃又下地幹活,也沒埋怨過一句。」
可真到做家務時,她只搶著擦桌子、擇菜這類輕鬆活。
洗衣、燒飯、刷衛生間這些累活全推給婆婆。
每當周峰下班回家,她就故意提高嗓門說「今天的碗是我洗的」「地是我拖的」。
轉頭卻對婆婆甩臉色,甚至把婆婆晾在陽台的衣服扔在地上,說「晾得太擠,影響我曬被子」。
為了家裡的和睦,婆婆處處忍讓。
知道父母愛吃重鹽重辣的菜,她做飯時特意多放調料,自己卻吃不慣,常常只扒幾口白米飯就放下碗筷。
母親把她的老花鏡藏起來,說「你一個老太婆,戴眼鏡也沒用」。
她也只是默默找出來,沒說一句抱怨的話。
有天深夜,我起夜時瞧見陽台有微弱的燈光。
走近一看,婆婆正背對著我抹眼淚。
聽到腳步聲,她趕緊擦乾臉轉過身,笑著說道。
「沒事,剛才澆花時沙子進眼睛了。」
我心裡一陣發酸,她卻拉著我的手說道。
「悅悅,別為了我的事跟你爸媽吵,都是一家人,我忍忍就過去了。」
04
我在臥室整理換季衣物時,忽然聽到客廳傳來爭吵聲。
推開門一瞧,母親正指著婆婆的鼻子罵。
「這衣服洗得啥玩意兒?領口的污漬都沒洗掉!」
婆婆小聲說道。
「我用肥皂搓了好幾遍,實在洗不掉了。」
母親卻不依不饒。
「洗不掉就是你偷懶!這房子是我閨女買的,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做主!不想干就滾回老家去!」
「媽!您怎麼能這麼講話?」
我衝過去擋在婆婆身前,氣得渾身發顫。
「婆婆為這個家付出了十五年,帶晴晴、操持家務,哪樣不是盡心盡力?您憑啥讓她滾?」
母親愣了一下,隨即撒起潑來。
「我跟她說話,關你什麼事?你是不是嫁出去了,就忘了自己是誰家的閨女?胳膊肘往外拐!」
「我沒有忘本,但我更講道理!」
我提高嗓門反駁。
「您來這之後,除了囤積廢品、縱容晴晴,還做過啥?您天天排擠婆婆,說她是外人,您摸著良心說,您配當長輩嗎?」
母親被我說得啞口無言,隨即坐在地板上哭嚎起來。
「我的命咋這麼苦啊,養了個白眼狼閨女,胳膊肘往外拐……」
婆婆趕緊拉著我的手勸道。
「別吵了,算我求你了,別為了我傷了你們母女的和氣。」
我看著婆婆泛紅的眼眶,再看看坐在地上撒潑的母親,心裡又氣又委屈。
明明是母親不講理,為什麼要我忍氣吞聲?
客廳里的哭喊聲引來了周晴。
她抱著我的腿怯生生地說道。
別跟外婆吵架了,我害怕。」
看著女兒驚恐的眼神,我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心頭的怒火。
可心裡的委屈卻像潮水一樣涌了上來。
05
真正的爆發發生在一個周六的上午。
女兒的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,數學只考了六十二分,比上次足足下滑了二十五分。
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紅叉,婆婆急得直掉眼淚。
這是周晴上學以來考得最差的一回。
追問之下才知道,自從父母來後,周晴每天放學就被爺爺拉著刷短視頻。
晚上還躲在被窩裡偷偷玩手機,作業都是敷衍了事。
「晴晴,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?學習是你自個兒的事,怎麼能因為玩手機耽誤功課?」
婆婆把手機沒收,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著急。
可沒等周晴開口,坐在一旁的父親忽然站起來,一把奪過手機塞回外孫女手裡。
「孩子玩會兒手機咋了?考差一回又不是天塌了,你至於這麼凶她嗎?」
「親家,您不能這麼慣著她!」
婆婆急得提高了嗓門。
「她馬上要面臨中考,基礎打不好怎麼行?」
「我慣我外孫女,關你啥事?」
父親臉色一沉,伸手就推了婆婆一把。
「這家裡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!」
婆婆年紀大了,哪裡經得住這一推。
踉蹌著往後倒去,後腦勺「咚」地撞在了茶几角上。
周晴嚇得尖叫起來。
「奶奶!」
我和周峰正在臥室商量怎麼跟父母溝通,聽到聲音趕緊跑出來。
只見婆婆捂著額頭坐在地板上,指縫裡滲出了鮮紅的血。
周晴跪在旁邊哭得撕心裂肺。
您咋樣?」
我衝過去扶住婆婆,嗓音止不住地發顫。
看著她額頭不停湧出的血,想到這十五年來她為這個家的付出。
熬夜帶娃的辛苦,為我住院奔波的疲憊,幫我們還債時的堅定。
再對比眼前父母的冷漠,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和憤怒瞬間爆發。
我猛地站起來,眼神死死盯著父親。
「您憑啥推她?這個家要是沒有她,能有今天嗎?您來這之後,除了添亂還做過啥?」
母親見狀趕緊護在父親身前。
「不就是碰了一下嗎?至於這麼大驚小怪?再說也是你婆婆先惹我老公生氣的!」
我轉頭看向周峰,他卻只皺著眉說道。
「別吵了,先送我媽去醫院。」
「送醫院?那她的委屈就白受了?」
我看著他,心一點點冷下去。
「這日子沒法過了,周峰,離婚!我凈身出戶!」
這話像一顆炸雷,讓客廳瞬間安靜下來。
周峰愣住了。
你別衝動,咱們有話好好說,沒必要走到離婚這一步……」
母親也慌了神,拉著我的胳膊。
媽知道錯了,你別離婚啊,晴晴還這麼小……」
父親雖然沒說話,但臉上的強硬也淡了幾分,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。
周晴抱著我的腿哭。
我不要你們離婚,我往後再也不玩手機了,我好好學習,你別離開我……」
然而他們沒料到,緊接著我說出的話,更是讓他們目瞪口呆。
「我說離婚不是氣話,我是認真的。」
我推開母親的手,語氣異常冷靜。
「房子歸周峰,存款歸周峰,車子也歸周峰。我什麼都不要,只帶走晴晴。」
周峰的臉色刷地白了。
你瘋了嗎?這房子有你一半,存款也是咱們倆一起攢的……」
「我不瘋,我從沒這麼清醒過。」
我打斷他,轉身看向婆婆。
您跟我走。我帶著晴晴,咱們娘倆養您。」
婆婆愣住了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你這是何苦……」
您別勸我了。」
我蹲下來握住婆婆的手。
「這十五年,您為這個家付出了所有。您帶晴晴,操持家務,為我們還債,照顧我住院。您把我當女兒疼,我也把您當親媽看。」
「現在我爸媽來了,把您當外人,我看不下去。」
「周峰左右為難,我理解他。但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您受委屈。」
「所以我選擇離婚,凈身出戶。房子給他們住,錢給他們花,我帶著您和晴晴,咱們三個重新開始。」
武巧輝 • 45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6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