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還聯繫了幾個相熟的媒體記者。
我告訴他們,我手裡有一個絕對勁爆的大新聞,關於人性、背叛和一場長達三年的驚天騙局。
他們立刻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,答應我隨時待命。
最後,我定了一家酒店的宴會廳。
我要為蘇晴舉辦一場盛大無比的「歡迎回家」派對。
我要把所有認識我們的人,所有曾經同情我、可憐我的人,全都請到現場。
我要讓所有人都親眼見證,這對蛇蠍母女的真實面目。
我要讓蘇晴,在我為她精心搭建的舞台上,從萬眾矚目的「奇蹟」,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!
一切,準備就緒。
05
時間過得很快,轉眼就到了蘇晴決定「回來」的那天。
這一天,我表現得比往常更加殷勤。
我一大早就起來,把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,還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蘇晴最喜歡的白玫瑰,插在客廳的花瓶里。
張蘭躺在床上,看著我忙碌的身影,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貪婪而得意的光芒。
在她看來,我所有的行為,都是因為即將到手的「拆遷款」而興奮,都是在為她即將痊癒的「病情」而高興。
她以為,她和她的女兒,已經牢牢地掌控了我的思想和情感。
下午,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,門鈴突然響了。
我知道,是她來了。
我的心,在那一瞬間,竟然出奇地平靜。
沒有激動,沒有緊張,甚至連仇恨都暫時沉澱了下去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。
我擦了擦手,深吸一口氣,然後緩緩地走向門口。
通過貓眼,我看到了門外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。
三年不見,蘇晴的樣子並沒有太大的變化,只是打扮得更加時髦靚麗,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。
她的皮膚保養得很好,絲毫看不出是一個「死裡逃生、飽經風霜」的人。
她看起來,過得很好。
這很好。
因為她現在站得越高,待會兒,才會摔得越慘。
我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,醞釀好情緒,然後猛地拉開了門。
門外的蘇晴,在看到我的瞬間,立刻進入了「演員」模式。
她美麗的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,嘴唇顫抖著,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、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。
「林……林風?」她試探著,用一種帶著哭腔的、顫抖的聲音喊出我的名字。
我則完美地扮演了一個被巨大驚喜擊中的丈夫。
我瞪大了眼睛,身體僵在原地,手中的鍋鏟「哐當」一聲掉在地上。
我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,只是死死地盯著她,仿佛在看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幻影。
我的表演顯然取悅了她。
她眼中的淚水終於決堤,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下來。
「老公……我回來了!」
她哭喊著,張開雙臂,向我撲了過來。
我沒有躲閃,任由她抱住我。
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,帶著熟悉的香水味。
三年前,我曾為這個擁抱而痴迷。
但此刻,我只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惡寒。
我僵硬地抬起手,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,用一種夢囈般的、嘶啞的聲音說:「蘇晴……真的是你嗎?我不是在做夢吧?」
「不是夢,老公,不是夢!我還活著!我真的回來了!」她在我懷裡哭得梨花帶雨,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仿佛要把這三年的「委屈」和「思念」全都哭出來。
房間裡,一直「癱瘓」在床的張蘭,也適時地發出了激動的、含糊不清的嗚咽聲,完美地配合著她女兒的表演。
一場感人至深的「久別重逢」戲碼,正式上演。
我抱著蘇晴,任由她哭泣,臉上是震驚、狂喜和難以置信。
但我的心裡,卻已經開始倒計時。
我看著她那張掛著淚珠,卻掩不住眼底得意和算計的臉,一個冰冷而殘忍的念頭,在心中瘋狂滋生。
你回來了。
真好。
因為你只有回來了,我才能親手,把你再次送進「地獄」。
一個比死亡,更加痛苦、更加絕望的,萬劫不復的地獄。

06
「失憶?你是說,這三年你一直失憶?」
客廳的沙發上,我握著蘇晴的手,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心疼。
張蘭已經被我「激動地」抱到了輪椅上,推到我們身邊,正用「欣慰」的淚眼看著我們。
一出母女團聚、夫妻重逢的溫情大戲,被我們三個各懷鬼胎的演員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蘇晴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,看起來楚楚可憐。
她點了點頭,開始講述那個她和張蘭早就編排了無數遍的故事。
「三年前的車禍,我被撞飛了出去,頭部受到重創。等我醒來的時候,人已經在一個偏遠山村的衛生所里。救我的是一對好心的老夫婦,他們說發現我的時候,我渾身是血地躺在路邊,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。」
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,我是誰,家在哪裡,全都忘了。那對老夫婦看我可憐,就收留了我。這三年來,我一直在他們家養傷,幫他們做點農活。直到上個月,我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下來,又撞到了頭,沒想到……竟然奇蹟般地恢復了記憶!」
她說得聲情並茂,細節豐富,仿佛真的經歷過這一切。
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了真相,恐怕連我都會被她這番說辭所打動。
「我一恢復記憶,就立刻趕回來了。老公,媽,對不起,讓你們擔心了這麼多年。」她說著,又伏在我懷裡,嚶嚶地哭了起來。
「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!」我緊緊地抱著她,聲音因為「激動」而哽咽,「你不知道,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。我以為你已經……」
我「說不下去」,只能用力地抱著她,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。
張蘭在一旁也「激動」得說不出話,只是一個勁地流淚,甚至「奇蹟般」地抬起了她癱瘓了三年的手臂,顫巍巍地想要撫摸蘇晴的頭髮。
好一幅感天動地的畫面。
在接下來的幾天裡,我扮演了一個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中的丈夫角色。
我對蘇晴百依百順,關懷備至。
她說什麼,就是什麼。
她想要什麼,我立刻就去買。
我們像回到了熱戀時期一樣,不,比那時候還要甜蜜。
蘇晴和張蘭顯然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。
她們以為我已經徹底被這從天而降的「幸福」沖昏了頭腦,變成了那個可以任由她們擺布的傻子。
她們開始在我面前,一唱一和地提起「給母親治病」的事情。
「老公,你看,我一回來,媽高興得手都能動了。這說明醫生的新療法肯定有效果!」
「是啊是啊,小林,多虧了你……要不是錢還不夠……」
我立刻拍著胸脯,大包大攬地說道:「錢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!我爸媽那邊,我已經做通工作了!他們同意賣掉老房子,全力支持給媽治病!我已經聯繫好買家了,這兩天就能簽合同,拿到錢!」
聽到這個消息,母女倆交換了一個眼神,那眼神深處迸發出的狂喜和貪婪,幾乎要溢出來。
「真的嗎?太好了!老公你真是我的英雄!」蘇晴激動地抱著我,送上一個熱烈的吻。
我笑著回應她,心裡卻在冷笑。
英雄?
不,我是你們的掘墓人。
時機,終於成熟了。
我對蘇晴說:「為了慶祝你平安回來,也為了感謝這三年來所有關心我們的親戚朋友,我想辦一個宴會,把大家都請來,正式地告訴所有人,你回來了。好嗎?」
這個提議正中蘇晴下懷。
她需要一個公開的場合,來「合理化」自己的回歸,將那個「失憶」的故事,告知天下。
她立刻點頭同意了。
「好啊!老公,你安排就好!我們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!」她甚至開始興奮地規划起宴會的細節,仿佛那不是一場鴻門宴,而是她的加冕典禮。
宴會的地點,就定在我早就預定好的那家酒店宴會廳。
我發出了幾十份請柬,不僅邀請了我們所有的親朋好友,蘇晴的閨蜜同事,還特意邀請了幾個當年處理蘇晴「車禍」的交警,以及我們小區的居委會大媽們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