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我盯著他，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開玩笑的痕ICC，但我只看到了決絕和冷漠。
「為了你弟弟的一套房子，你就要跟我離婚？」我顫聲問道。
「不是一套房子的問題。」他避開我的目光，聲音里透著一絲不耐煩，「是我媽的態度，是李明的未來。我們是一家人，你就不能為家裡人犧牲一下嗎？」
「犧牲？」我笑了，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，「李偉，我不要彩禮，跟你擠在這60平的房子裡，伺候你爸媽，忍讓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，這不算犧牲嗎？現在，我娘家給了我安身立命的根本，你們卻像一群餓狼一樣撲上來，要把我的血肉都吞掉！現在你居然有臉跟我談犧牲？」
「蘇青，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！」他似乎被我的話刺痛了，聲音也高了起來，「什麼叫搶？你是我老婆，你的東西分我們一半怎麼了？做人不能太自私！」
「我自私？」我徹底心死，從床上站了起來，「好，李偉，我今天就自私給你看。離婚是嗎？可以，我成全你。現在，馬上去！」
我以為他會猶豫，會挽留，哪怕只有一秒鐘。
但是沒有。
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眼神複雜，但最終還是化為了一片冰冷的堅決。
他站起身，從衣櫃里拿出我們的戶口本和身份證，扔在床上。
「走吧。」
從家裡到民政局的路，不過短短二十幾分鐘，我卻覺得像是走完了一輩子。
車裡死一般寂靜，我們誰都沒有說話。
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，眼淚無聲地滑落。
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約會，他緊張得手心冒汗的樣子；想起我們畢業時，他抱著我說「老婆，以後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」的誓言。
誓言猶在耳邊，可身邊的人，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。
民政局裡的人不多。
工作人員公式化地詢問我們是否考慮清楚。
我看著李偉，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。
我的心，在那一刻，被徹底碾碎。
手續辦得快得驚人。
當那本紅色的離婚證遞到我手裡時，我還有些恍惚。
三年的婚姻，就這樣結束了。
走出民政局，外面陽光刺眼。
李偉停下腳步，終於正眼看我。
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居高臨下：「蘇青，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。什麼時候想通了，把房子過戶給我弟，我們再回來復婚。」
說完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，上車，絕塵而去。
我一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，手裡攥著那本刺眼的離婚證，任由冰冷的風吹亂我的頭髮。
我沒有哭，只是覺得無比的可笑。
他以為他是誰？
他以為我蘇青離了他，就活不下去了嗎？
他以為我還會傻到抱著那點可憐的愛情，回去被他們一家人敲骨吸髓嗎？
李偉，你錯了。
從你毫不猶豫地拉著我走進民政局的那一刻起，我們之間，就徹底完了。
03
我沒有回家，而是直接打車去了我爸媽的新家。
他們用拆遷款的一部分，在郊區買了一套小公寓暫時住著，等我的新房裝修好了再搬過去。
開門的是我媽，看到我紅著眼睛，手裡還捏著一本離婚證，她當場就懵了。
「青青，你這是……怎麼回事？你和李偉吵架了？」
我再也忍不住，抱著我媽嚎啕大哭，把所有的委屈、心痛和憤怒都傾瀉了出來。
我爸聽到哭聲也從房間裡沖了出來，當他們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，我爸氣得當場就把手裡的茶杯摔在了地上。
「混帳東西！簡直是欺人太甚！」我爸氣得渾身發抖，「我們家青青嫁給他，沒要他們一分錢，還給他們家當牛做馬，他們就是這麼對我們女兒的？離！這種婚必須離！離得好！」
我媽抱著我，心疼得直掉眼淚：「我可憐的女兒啊，是媽不好，是媽沒看清楚他們一家是狼心狗肺的東西！不哭了，青青，咱們不哭了。離開那種人家，是好事！你有我們，有房子，以後咱們過好日子，讓他們後悔去吧！」
父母的憤怒和心疼，像溫暖的潮水，將我包裹。
在民政局門口那顆冰冷破碎的心，似乎在這一刻，重新被一點點黏合起來。
是啊，我有什麼好哭的？
我甩掉了一個累贅，擺脫了一家子吸血鬼，我應該高興才對。
當天下午，我就跟著我爸去了一趟婆家——不，現在應該叫李家了。
我的行李還都在那個房間裡。
開門的是張蘭，她看到我們，臉上沒有絲毫意外，反而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：「呦，這麼快就回來了？怎麼，想通了？」
在她看來，我肯定是被李偉「嚇唬」住了，現在是哭著回來求饒，準備乖乖把房子交出來的。
我爸氣不打一處來，指著她罵道：「你這個不要臉的老虔婆！我女兒嫁到你們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霉！房子是我家的，跟你們家有半毛錢關係？還敢逼我女兒離婚，你們也配！」
張蘭被我爸罵得一愣，隨即也撒起潑來：「你罵誰呢！蘇家德，你女兒嫁給我們家，就是我們家的人！她的東西就是我們家的！你們家有錢了不起啊？不就是兩套破房子嗎？我們還看不上呢！」
「看不上？看不上你們逼著我女兒離婚幹什麼？」我爸冷笑一聲。
這時，李偉和李明也從房間裡出來了。
李偉看到我，皺了皺眉，語氣裡帶著一絲施捨的意味：「蘇青，別鬧了，回來就好好跟你媽道個歉，這件事就過去了。」
我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嘴臉，只覺得噁心。
我沒有理他，直接走進那個我住了三年的小房間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，開始收拾我的東西。
我的東西不多，很快就裝滿了兩個箱子。
張蘭看我來真的，頓時有些慌了，衝著李偉喊：「你還愣著幹什麼！她要把東西都搬走了！」
李偉衝進來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：「蘇青，你非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僵嗎？給我一個面子，把房子……「
「啪！」
我爸一個箭步衝上來，狠狠一巴掌甩在李偉臉上。
這一巴掌力氣極大，李偉的臉瞬間就紅腫了起來。
「你算個什麼東西！也配讓我女兒給你面子？」我爸指著他的鼻子罵道，「從今天起，我女兒跟你們家一刀兩斷！你們要是再敢騷擾她，我跟你們沒完！」
說完，我爸拎起一個行李箱，我拉著另一個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讓我窒息了三年的家。
身後，是張蘭和李明尖銳的咒罵，以及李偉錯愕和憤怒的眼神。
坐上我爸的車，看著那棟破舊的居民樓越來越遠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陽光透過車窗照在我身上，暖洋洋的。
我突然覺得，天，好像都藍了許多。
接下來的一周，我哪兒也沒去，就待在爸媽家。
我媽變著法地給我做好吃的，我爸陪我看電視聊天，他們絕口不提李偉和李家的事，只是用行動告訴我，我不是一個人。
我的心，在親情的滋養下，慢慢恢復了平靜。
我開始反思這段失敗的婚姻。
其實，問題的根源早就存在了。
李偉的愚孝，婆婆的刻薄，小叔子的懶惰，這些我曾經為了愛情選擇視而不見的東西，如今看來，是那麼的清晰和致命。
房子，不過是一根導火索，引爆了早就埋藏好的炸彈。
也好，早點爆炸，總比後半輩子都耗死在那個泥潭裡強。
我開始規劃我的新生活。
兩套房子，鑰匙已經拿到了，是相鄰的兩個單元。
我決定，一套精裝修一下自己住，另一套簡單裝修後出租。
我還報了一個插花班和瑜伽班，把以前因為要做家務而沒有時間實現的興趣愛好，重新拾了起來。
我的人生，不能因為一個渣男就停滯不前。
我要活得比以前更精彩，更漂亮。
04
就在我忙著規劃新生活的時候，李偉一家，也在「規劃」著他們的未來。
他們篤定我只是一時之氣，一個離了婚的女人，無依無靠，過不了幾天苦日子就會哭著回去求復合。
畢竟，在他們眼裡，我性格軟弱，又深愛著李偉，根本不可能真的放下這段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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