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丹：要斬魔，就要比惡魔更殘忍

然後自己關門離去。

公牛3比0領先活塞。NBA史上，從來沒有任何球隊0比3落後還能翻盤。禪師了解球員們，了解他們壓抑了多久，了解他們會如何用言語來鞭屍活塞。他告誡諸將「別說過激的話」，以免惹惱活塞，但球員們不管不顧。

喬丹就公開認為，幹掉活塞可不只是解決公牛的私怨，而是：

「惡魔偶爾會贏，但他們絕不可能征服世界！」

第四場第一節公牛就32比26領先，第三節結束時，分差是87比70。奧本山宮殿向下沉淪。芝加哥的板凳上擊掌、歡笑、嘲弄不斷。喬丹37分鐘內17投11中29分8籃板8助攻，皮蓬23分6籃板10助攻，格蘭特16分9籃板，每個人都有貢獻。但當晚的比賽，最經典的時刻，發生在比賽結束前：

在公牛115比94大局已定時，活塞諸將——比爾·蘭比爾、馬克·阿奎利，以及他們的領袖伊塞亞·刺客·托馬斯，一言不發的離開球場，從公牛板凳前走過，走進過道，一去不回。他們沒等到比賽結束就提前退場。他們拒絕向公牛給予任何一點點的慶祝，拒絕展示任何一點點的風度。他們以這種地道的反派方式，走完了底特律壞孩子的最後時代。

這是底特律這些惡人的黃昏，刺客、蘭比爾、阿奎利們，以及「喬丹規則」，幾乎是從此永遠的消失在喬丹的世界裡。一年之後，他們沒邁過東部第一輪，偉大的戴利教練離任。兩年後，他們連季後賽都沒進。三年後，刺客、蘭比爾們一個一個退役，底特律進入另一個時代。這一次粗野傲慢的離場，是他們在頂級舞台上的告別式。

沒有握手，沒有告別，沒有祝福，一如他們的球風一樣決絕而粗野，不讓人喜歡，招來抨擊。但至少，他們用這種獨特的方式，和芝加哥公牛，和喬丹，說了再見。霍勒斯·格蘭特長出一口氣：

「我們把惡魔的頭砍下來了！」

1991年喬丹橫掃活塞之後，再沒怕過類似的防守。

後來萊利在尼克和熱火都對喬丹玩過這套肉搏絞殺。然而，1993公牛對尼克，斯塔克斯對喬丹上身體。不妨礙喬丹接球運一步急停跳投，2+1。

喬丹拿球少，沒法夾擊他。你上身體，他照樣得分加罰。

1997年公牛對熱火喬丹利用強弱側拉開的空擋，一個突破：他被馬爾利拉拽，裁判沒給哨，但喬丹依然投得進。

這一球後，萊利黯然低頭：被打服了。

三角進攻讓公牛球運轉流暢，強弱側都有威脅，對方難以夾擊。

喬丹自己增肌提高對抗能力，拉拽碰撞對他不復有作用。

只論暴力，1990年代萊利的尼克（尤因）和熱火（莫寧）都不下於戴利老爺子的活塞。

他們打不過喬丹，並非不夠暴力，只是他們再也搞不定喬丹了而已。

1991年橫掃活塞後，喬丹和他的公牛不再怕強硬球隊。實際上，他自己和公牛，就是1991-93、1996-98最強硬的存在，無論拼肌肉還是精神。

1980年代的喬丹輕逸飛揚，而到1990年代，他被活塞逼著，練出了一身橫練筋骨。底特律活塞對喬丹而言，某種程度上是對手，某種程度上是老師。

他們阻斷了喬丹的命運，但一如他們的鋼鐵機械一樣，他們錘鍊了喬丹。他們給了喬丹此後應有的一切：除了飛翔、技藝和聰慧，還有憤怒、憎恨、殘忍、力量。

要擊敗惡魔，就要自己變成惡魔。

赫西·霍金斯後來描述過，喬丹的可怕處是，「麥可不僅要擊敗你，而且要打倒你，穿透你，殺死你。」

這份殘忍與剛毅，是他兩個三連冠的根由，是他1990-1998從來沒有過三連敗的真正秘訣。

而這一切，都是從與底特律的殘忍對決中，磨鍊出來的。

是所謂沒擊倒你的，只會讓你變得更強大。